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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有瓶装水业务的填补,嘉鸿今年可能会亏损多少?
这个问题像一个重锤狠狠打在朱玮兴的胸口,叫他坐在沙发上一时间都快喘不过气来。
鸿惠堂草本凉茶刚上市时,嘉鸿在江浙鲁三省及沪市的省道、县道两侧,还拥有大量的墙面广告资源;城市民众里愿意尝鲜的人群也多,他们的产品口感又确实比普通的茶饮料更丰富饱满,一经投放市场,销量还颇为可观,形势很是喜人。
可惜的是,两个月过后,广告宣传带来的新鲜劲过了,草本凉茶的销量就增涨不动了。
元旦过后,墙面广告资源被地方各大势力组建的广告公司收回,没办法再拿三五十块就在省道、县道两侧占住视角好、视野开阔的位置,需要额外拿出真金白银去投放广告,每月上百万的广告费,效果却未必更好,年后销量甚至在瓶装水大战导致媒体反噬之前就已经出现下滑。
想来想去,朱玮兴内心深处也只能承认,江浙鲁三省及沪市虽然目前是内地经济发展条件最好的区域之一,但对价格还是太敏感了一些。
同时新鲜劲过掉之后,城镇民众对草本凉茶略带中草药味的口感,接受程度也还有限。
只是草本凉茶采用多种中草药制粉萃取,原料复杂,制作复杂,单瓶成本高达两块四五,注定售价要跟普通的茶饮料拉开一大截差距。
草本凉茶的销量会受到价格压制,他们也早就预料到了,所以去年就以最快的速度,仿效南亭湖饮料推出独立品牌的茉莉红茶。
除了产品设计上做了一些区分外,几乎是所有的营销策略乃至新的渠道体系建设,都是仿效南亭湖冰红茶,但年后销量还是增涨不动了,并没有出现他们所以为销量会随着广告投入、营销工作深入节节攀升的局面。
当然了,如果说没有他后续主导的产能扩张计划,又没有承接嘉乐科技那么大的摊子,仅仅是按照最初的计划,将灌装产能控制在年产五千万瓶,将市场销售团队控制在五六百人甚至更低一些,加上其他环节的配套,他们还是能够勉强实现盈利的。
这也将证明他们最初投资内地的计划,是有眼光的。
问题是抛开保健品业务以及最初给保健品业务匹配的产能建设不谈,他们最终为茶饮料匹配的是每年六亿瓶的灌装产能。
生产线不是停在那里不开,就不算成本的。
这么多的设备,折旧加维护折算成本一年下来就得两三千万。
富余的生产线可以不招工人,可以不开,但是这个成本要在账目里体现出来;招了工人却没有订单,亏损更大。
还有就是承担嘉乐科技的烂摊子,就算对销售团队一再精减,一再优胜劣汰,此时依旧维持一支三四千人的庞大队伍。
南亭实业的销售团队,规模要比他们还要大一些,目前足足有四五千人,但南亭实业两大块业务,覆盖了十三个省市,单就市场覆盖人群,是他们的四倍之多。
倘若以销量核算,南亭实业平摊到每一瓶冰红茶上的销售运营开支,仅是他们的六分之一。
这个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南亭实业得以更多的资金进行广告投放,扩大人群里的影响力。
如果他们没有瓶装水业务来平摊巨额的生产线折旧、维护以及销售、行政后勤运营开支等方面的成本,如果说草本凉茶、茉莉红茶的销量没有大的起色,那今年他们预计最多有可能会产生高达六千万以上的巨额亏损。
朱玮兴这几天虽然心情极度郁闷,但他没有大吵大闹,今天的董事会上也是沉默不言,没有唱反调,就是他计算到,瓶装水业务真要能做到五万箱日销,就算依旧没有办法产生盈利,但单从平摊成本的角度上,就能为嘉鸿减少四到六千万的亏损。
朱鸿召去年接手的是一个烂摊子,倘若嘉鸿集团不能扭亏为盈,还将产生一两千万的亏损,这是所有出资人都能够接受的,甚至是远远超过所有人预期的。
如果说嘉鸿集团今年的亏损高达六千万以上,会是什么结果?
“不要问别人居心是什么,而要问我们有没有选择,”朱鸿召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儿子朱玮兴的肩膀,说道,“不管你私人跟萧良有什么恩怨,在现实面前,该低头时还是要低头的。你以为我年轻时就没有争强好胜、血气方刚过,你以为我年纪越老为什么越活越谨慎?风浪经受多了而已……”
说到这里朱鸿召眉头皱了起来,手捂着胸口,有些喘气的走回到办公桌后坐下来
“三叔,你怎么了?”朱?琳关切的问道。
“没什么,老毛病了,我吃点药就好。”朱鸿召拉开抽屉,拿出几只药瓶摆办公桌上,取了一大把药直接吞下去,见到朱玮兴脸上好歹有些愧色,心想要在儿子面前装病,老子真他妈难做。
朱鸿召喘了一会儿,又语重心长的跟朱玮兴说道:
“南亭湖饮料原本今年初就要上瓶装水项目,但他们现在除了改上瓶装天然水外,还将投放市场时间延后到下个月初。不管除了将朱金奇这些人从嘉鸿驱逐出去外,萧良还有什么居心,我想单就这点,就足以说服我选择跟他合作了。当然,也不能说除了萧良的承诺外,我们自己就不需要努力了,根子还需要自身硬才行。先后邀请冯薇玲、张健参与瓶装水项目,除了需要对萧良表示一些诚意外,他们的加入,对瓶装水业务也确实有很大的帮助!”
朱玮兴是他的儿子,还是他唯一的儿子,朱鸿召不可能将他排斥在外,或者将他踢回香港去任他自暴自弃。
不过,萧良也明确说了,暂时不能透露冯薇玲跟他的合作关系,朱鸿召索性都揽到自己的头上来。
“肖瑞呢?”朱玮兴抑住内心的震惊问道。
“肖瑞恨不得剥了朱金奇、乐宥这些人的皮,我找他说想将朱金奇赶出嘉鸿,你觉得他会有半点犹豫吗?”朱鸿召说道。
“……”朱玮兴坐在那里还是有些茫然。
他父亲早就选择跟萧良合作这事,甚至瓶装水的营销策划,都是萧良提供的,这些事太令他震惊了,一时半会怎么叫他消化掉了?
“你性格有争强好胜的一面,是好事,也是坏事。张健回来,是有可能做得比你出色,但其实跟你没有冲突的。你也许现在很不喜欢听我说这样的话,但我还是要说,”
朱鸿召说道,
“你其实没有必要跟任何人比的,你也把自己的定位搞错了。我当初让你到内地,可没有说过一定要你做最出色的。有些人明里暗里希望你能亲手把每一项工作都做好,在细节上挑你的刺,其实是别有用心的。你真正要做的,其实是找到有组织管理能力的人,并驾驭他们,把事情做好。当然,说到驾驭,也不是说我们有几个臭钱,别人就得唯命是从。你这找的是奴才,不是人才。你什么时候能摒弃一时的争强好胜,站到全局的利益去看待问题,你才算真正的成熟了。一直说你到内地多碰点壁,不算什么坏事,原因也在这里。”
“……”朱玮兴涩涩的说道,“张健既然回来了,我也不能将他再赶走。”
“之所以拖到今天才跟你谈这事,也是到现在才能让你认真去想一想瓶装水项目,到底要不要做,要不要尽全力配合去做,”朱鸿召说道,“今天说太多话了,我也不想做一个板起脸来??碌娜耍?阕约涸俸煤每悸前桑
朱玮兴浑浑噩噩走出他父亲朱鸿召的办公室,拿车钥匙离开华宥大厦,但开车在狮山县城转了一圈,最后将车停在北山宾馆北面的林荫道上,一时间也不知道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