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那老朽就等着了。”
怀炎笑呵呵的。
他的脑袋里还是当初那几个孩子。
那黑发的少年低垂着头,身上不自觉地散发着拘谨和自卑。
他的父母,他的一切都被剥夺毁灭。
他在长生种社会,岁月和时间的漫长无情的摧毁他的幻想,残酷的将血淋淋的现实扒光在他面前,那些无时无刻不在敲打他的脊梁,告诉他:你这辈子都没法为父母和家人报仇。
他将短生种带到长生种的社会之中,硬生生地挺直脊梁。
【宁如飞萤赴火,不作樗木长春。】
【我会让所有仙舟人知道,应星刹那的一生,比他们漫长无用的寿数更有价值。】
而今,他腰板挺直,高壮俊朗,眸中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自信和锋锐。
拘谨不再是他的缺点,而是他的谦逊。
他会笑着低下头,告诉他,等到过两天就让师父看看他的娘子和儿子。
那白发的少女挺着头,脸上带着让人避之不及的冷淡和伤疤,眸中燃烧着几乎灼伤他人的仇恨和愤怒。
她时刻都在愤怒着,不肯对任何人和现实低头,不肯让任何人靠近,冷漠,无情,就如同那把剑。
【我会前进,将我的仇人毁灭。】
【直到复仇的火焰,将我自己也燃烧殆尽。】
而今,她会柔和的垂下眉眼,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告诉他,很快就会让他见见自己的夫君。
还会让他注意身体。
他们都有异常巨大的改变。
都有了前进的方向。
真好啊。
怀炎想。
将军的目的,他们这些人的目的,不正是看着这些年轻人奔向自己的新生么。
真好。
怀炎轻笑一声:“行了,说完了就走吧?你也想在这听听罗浮机密不成?”
“怎么,我从罗浮剑首的位置上退下去了,就不能听罗浮大事了?”
镜流抱起胳膊。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怀炎看了看她:“你要是想旁听倒也可以,但是你知道,有的事情还是要让景元自己面对。”
镜流闭上眼睛,沉吟许久。
半晌,她睁开眼睛,转头看向景元。
“师父……您冷静点。”
景元轻轻捶了捶她的胳膊,笑了笑:“倒是没什么大事,你看,我这边还找了不少人证呢……您可没法给我当人证啊,您说对不对?你就先回去,等到一会结束了我就告诉你们了。”
镜流深吸一口气。
该让他自己面对。
“机灵点。”
她对着景元轻声道,对着怀炎简单的点点头,转身离开。
“让炎老见笑了,我师父就这样。”
景元对着怀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这丫头……以前在朱明的时候倒是看不出来。”
怀炎笑了两声:“行了,话又说回来,你是真的受了重伤?”
“看不出来吧?”
景元轻笑:“已经恢复了,毕竟有我师公的帮助。”
“对了,您老之前不是说,要来见识一下星神的英姿么。”
景元轻笑:“过两天说不定你就能见到了。”
“不急……我对于星神的好奇可没有那么大。”
怀炎笑了笑。
……
“结束了?”
“嗯,去见了见炎老。”
镜流坐在渊明旁边:“炎老说……等过了这段时间想见见你来着……”
“好啊。”
渊明倒是不在意:“见见也无妨,我还没见过其他仙舟的将军呢,天天翻来覆去的看景元都看腻了。”
“这话要是让景元听到,他该不开心了。”
“哈哈。”
渊明笑了两声,垂头亲了亲她:“那边是什么意见?”
“不少人在这一次事情上对景元处理事情的方式有意见,没办法,绝灭大君出现在罗浮大肆破坏,引导建木重生,这些到底只是我们罗浮的一面之词,建木重生事关重大,联盟中有不少人会因此怀疑景元……甚至是罗浮的忠诚。”
镜流抱起胳膊:“而在这个时候来到罗浮的那位丹鼎司的新任司鼎——她在这个关键时候来到罗浮,被联盟委任的原因就很微妙了。”
“是为了监视景元?”
“可能会有这个意思。”
镜流点了点头:“听说那是个持明族。”
“我真好奇你们这些情报都是从哪听说的。”
应星嘴角一抽:“我这边怎么就一点消息都没有?”
“丹叶说的。”
镜流笑道:“景元说要在罗浮下一盘大棋,攘外安内。”
“这么看起来,仙舟联盟内部也不像想象中那样团结,是吧?”
丹叶带着笑容走进来。
“任何大势力都会出现内部不和的情况,这很正常,值得庆幸的是——虽然那些家伙鼠目寸光,比起很多事情更关心自己的利益——但是在大是大非上,他们还是能搞懂自己的位置。”
镜流淡淡道:“只要不像公司那样就好,明争暗斗都甩在台面上。”
“你们这也差不多是甩在台面上了,你想想,对于景元的不满都快甩在你们元帅的脸上了。”
“那很正常,不是么?建木苏生,于情于理,上面都会派人过来问一下情况,加上这件事情确实不和规矩。”
镜流摇摇头:“正常来讲,仙舟联盟讲究自成一体——包括遇到事情的时候,规矩就是仙舟联盟的事情理应由仙舟联盟自己解决,但是这一次的事情中,掺和了星核猎手,星穹列车等很多外人,不符合仙舟联盟的规矩,在联盟不少墨守成规的老东西看来,这就是引入外部势力——别管最后能不能解决问题,这样的方式就是不对的。”
“毕竟星核猎手……虽然我们知道他们的实际性质,但是别人不知道,在其他人眼中看来,那就是一群被星际和平公司以天价悬赏的生死不论的疯子,每次到达一个地方都会产生巨大的危害——虽然那些举动都有目的,但实际上,那些事情都那样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