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出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有一队人马闯了大理寺,救出了无垢和冯岩。 两人被强行塞进了一辆马车,马不停蹄地离开京城。 马车内的人面面相觑,但因行动不便,只好按兵不动,静待这群人的用意浮出水面。 一直到出了京畿道,天将破晓,马车才停了下来。 “殿下,冯大人。” 两人被请出了马车,无垢刚一下车,就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公主!” 是青黛。 青黛正从不远处的另一架马车上跳下,心急如焚地朝她跑来。 “青黛?你怎么在这?”无垢震惊不已。 青黛见到无垢安然无恙,语气也开心了起来,“回殿下,奴婢也不知道,睡了一觉之后就到这儿了,这些人让我在这儿等您。” 无垢打量着这些陌生人,实在无法猜测他们的意图,正皱着眉要问,人群中就走上一人,拉下了遮挡在脸上的黑色面罩,面朝她单腿跪下,低头行礼,“殿下金安,卑职等人奉命前来。” 无垢与冯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见了疑虑。 无垢盯着眼前的人,冷冷地问:“奉谁的命?奉命闯大理寺么?好大的胆子!” 跪在地上的黑衣人不卑不亢地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举过头顶。 令牌被青黛接过,递给了无垢。 令牌上刻着两个大字,“镇北。” 就连冯岩借着火光看见这两字之后,也是暗自心惊。 镇北军驻扎在边关,日以继夜地盯着大昔日祁的敌人,北漠。 整个大祁,只有这一支军队,配得上“镇北”二字。 它曾击退大名鼎鼎的北漠骁骑,令北漠不得不俯首称臣,从此不敢再犯大祁边境一步。 这支“镇北军”的统领,则被御封为“镇北大将军”。 北方边关将领与南方边关将领的官职同级,但北方的军队参加过大量实战,更加精锐,更加骁勇善战,因此,北方军的统领在大祁也更有声望,更一呼百应。 简而言之,镇北大将军的地位为武将最高。 如今的镇北大将军姓傅,名道清,正是先皇后的兄长,晏安与无垢的亲舅舅! 然,让冯岩心惊的不是“镇北军”本身,而是—— 镇北军岂能在无任何调令的情况下入京,并潜入大理寺,将本该在大理寺听审的人带出来? 这罪同造反啊! 无垢也正是知道这一点,不由得怒火中烧,“你们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这不仅坐实了她和冯岩的罪名,还累及了对大祁忠心耿耿的镇北军! 眼前的人仍然淡定如常,他扬起头,回禀道:“回殿下,镇北军上下谨遵调令,卑职等人是在三年前,跟从将军进京的,之后,先皇手谕,让卑职等人留在京中护卫殿下,情况危急之时,以殿下性命为先,规矩靠后。” 无垢听完,又是一震,“所言属实?” “句句属实。” “手谕何在?” 无垢问完,只见这位武将向后一招手,后方一人会意,从中掏出一明黄色的布帛,快步递上前。 无垢接过一看,再将其递给冯岩,冯岩眯着眼睛读完后,才道:“确为真。” 无垢暗叹一口气,虽然将他们从大理寺中救出来的做法有些鲁莽,但却出于好心,又有手谕上的便宜行事之权,她也确实不便说些什么。 反正都已经出来了,总不可能再回去。 “先起来吧,你叫什么名字?”无垢不像方才那样动怒,而是冷静地问。 “卑职卓良。”卓良站起身后,恭敬地回答。 无垢点头,又跟他交流了几句,之后便道:“本宫与冯大人有要事商谈。” 卓良会意,带着人退到一个安全距离。 “殿下有何打算?” 冯岩率先出声。 无垢沉思了会儿,才道:“父皇为本宫准备了这么多,本宫自然不能轻言放弃。” 她总不能将裴家的天下让给昭阳,这样一个令皇室蒙羞的存在。 冯岩听完她的话,稍微转移视线,看向已经退下的镇北军,心知,这是先皇给无垢的最后一个选择。 无垢也随着他的目光望去,心中也明晰,若要将皇位夺回,那就只能与昭阳兵戎相见。 只是,兵戈,永远是最不得已而为之的法子。 “本宫会去镇北军中。” 无垢做出了决定,不管日后如何,此刻,也只有这个选择了。 小南府,是再也不能回了。 不管南胥怎么想,不管她怎么想,他们两人终究不会是同路,那又何必强留在一起痛苦呢? 无垢又问冯岩,“大人呢?去往何处?” “老臣如今,也只能归隐山林了。” 无垢看着已经步入迟暮的冯岩心中不忍,“连累您了。” 冯岩摇头,“殿下过虑了。” “可需本宫派人去接冯夫人?” 冯岩再次摇头,“不必,拙荆已经离开京城了。” 早在他获悉裴光济病入膏肓之后,便安排了家长尽快离京。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无垢一愣,随即无奈地笑道:“大人真是未雨绸缪。” 难怪父皇提起冯岩时,常常是又爱又恨的无奈。他毫无疑问是个忠臣,却不是典型的、纯粹的为君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忠臣。 无垢想,或许冯岩早有了从大理寺脱身的法子,只是被卓良先行一步。 两人又商议了一些事后,无垢派了几个镇北军,嘱咐他们将冯岩安全送至与其夫人会面,这之后,便各自道别,奔向不同的方向。 …… 京城,小南府的书房内,闪烁着微弱的烛光。 南胥藏于晦暗之中。 在他的面前,站着他的心腹,所属于他的死士。 “劫走公主的是镇北军,往北边去了。” 南胥听了这个消息,长指在桌面轻点,“镇北军?” 心腹思忖了会儿,问:“需要将公主带回来么?” 南胥沉默了会儿,“不必。” 说完,他又吩咐道:“这个消息也不要透露给任何人。” “是”,心腹领命。 南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大理寺出事,京城大乱,走,回府一趟。” 南胥口中的“回府”是指回大南府。 大南府今夜灯火通明,门庭若市,都是来让南叙之拿主意的,关于昭阳的登基大典,关于对无垢冯岩的处置,和对大理寺变故的处理。 南叙之永远不会嫌烦,他十分享受被人簇拥着询问的感觉。 南胥安静地等了几个时辰,待众人散去,南叙之才将目光投在他身上。 “我这个做父亲的竟然不知,自己儿子偷偷训练了死士。” 这也就罢了,但他竟然为了去救无垢暴露了他隐藏这么多年的死士,简直是疯了。 这是南叙之和南胥第一次就这个话题对话。 南胥见到南叙之怒气满满的样子,慢悠悠地道:“如果不隐秘,那就不叫死士了。总不能随意教人知道了我保命的法子不是?” 南叙之一噎,找不出反驳的话,听了这言论,也更气。 南胥很快又道:“无垢是我妻子,当时又怀着我的孩子,我的人,当然要我自己的人来救。” 他把南叙之还未问出口的问题提前回答了。 南叙之冷笑一声,“你和你的妻子如今算是分道扬镳了。” 南胥脸色一僵。 南叙之注意着他的神情,“大理寺的事,跟你有关么?” 无关。 但是,将无垢从大理寺救出,确实是他的最后一步,在一切方法用尽之后。 南胥自然隐去了后半部分,“无关。” 南叙之见他神色如常,又接着问:“任何消息?” 南胥是对死士说要保密,可他从来没有打算向南叙之隐瞒这个消息,他也知道没可能瞒住。 “应该是镇北军那边的人。” “傅道清?” 南叙之眉头一皱,他倒是猜到他会介入,只是没有想到,介入得这么早。 镇北军什么时候潜入的京城?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 南叙之脑海里有无数方案在转动,最终,他道:“你去协助昭阳举办登基大典。” 越快越好。 昭阳越快登基,就越早名正言顺,这样,无论无垢做什么,都是乱臣贼子,他们若要反击,也是师出有名!喜欢幸得闻松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幸得闻松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