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未来よりも大事なもの
比未来更重要的东西
君の身?体伝う温度
是你的身体传达的温度
——引自?-calling-honeycomebear
俗话说成年人的崩溃只是一瞬间, 可真正作为成年人,即使崩溃也不能彻底放弃,如果像年轻小孩那?样不管不顾、大吵大闹, 发出能让全?世界关注自?己的动静, 似乎要把当?前自?己的生?活彻底撕扯干净……那?日子还过不过了?
工作怎么办, 孩子怎么办,生?活可没空隙给?你歇斯底里。
所以安各没有歇斯底里。
她异常平静地接受了这个自?己早就隐隐明白的事实, 又异常冷静地找到了一个不会打扰任何人的处理方式——
种葡萄。
更准确的说,三更半夜不睡觉, 跑去自?家后花园徒手挖坑种葡萄。
半夜挖坑挖到腰酸背痛手指疼,快受不了了才回到床上闭眼躺一会儿,然?后第二天早上照常起?床,该吃吃该喝喝, 谈笑举止一切正常,上班下班忙忙碌碌,为数日后的蜜月旅行调整行程, 任谁也看不出那?事实对?她的影响……
直到半夜回家,再次睁开眼, 去挖坑。
安各自?觉挺好。
有些事能被一直隐瞒是需要双方配合的,一方全?力遮掩, 一方则主动装聋作哑, 出于这样那?样的目的……
隐瞒它, 不去细想, 其实对?谁都好。
而撕开伤疤, 总会流脓淌血, 出现这样那?样的后遗症,她已经理智地把后遗症控制在最科学?合理的范围内了——
挖挖土种种植物, 多健康环保的排解方式啊?
可即使是她不再抵触玄学?的现在,即使是天道意?识已经消散无法干预她,安各已经足够坚定?不会因为某个事实陷入绝望的如今——
真正确认了那?个残忍的事实后,她的反应依旧令洛安无比忧心。
是,的确没有彻底崩溃,也没有大吵大闹,她开始吭哧吭哧地沉迷种植,徒手挖土刨坑,带着能强逼葡萄藤立刻从地里窜出来?的气势。
……虽然?她是夜夜凌晨不睡觉去挖坑。
……虽然?她一被拿走铲子就呜咽出声。
而且她这排解方式没影响女?儿,没影响工作,没影响她白天赚钱吃饭和人哈哈聊天——
“豹豹……”
就只影响他了。
第三个晚上,洛安坐在土坑边,放下了手里的铲子。
……当?然?能影响到他了,夜深人静时没办法抱着妻子安稳睡觉,迷迷糊糊睡醒却发现她人不在床上,反反复复地经历这种恐怖的惊吓感——
是的,一位身?经百战的天师,甚至能将其称之为“恐怖”。
洛安已经从“第一时间冲去车库查车确认有无离家出走”变成了“第一时间撸起?袖子去后花园帮忙挖坑”……
他一点也不想要这被改变的条件反射,他就只想抱着妻子睡觉。
说她固执吧,也不,次次都能听劝,最终都能被他哄回床上——
但那?是个格外漫长的过程,要陪着她挖完半宿坑、抱过她再哄个几小时,直到铲子慢慢自?然?脱手了,他才能慢慢地把她抱回去……
而那?时已经天光熹微,睡下后再醒来?,第二天晚上又是一个新?开始。
……在第三个妻子不睡觉非要跑去花园挖土坑的晚上,洛安无可奈何,彻底妥协了。
他将那?个曾谋害自?己的凶手和盘托出,详述了红影的每一种组成,甚至不带感情色彩地告知她前世今生?——
一个瞎子的弱小害得自?己妻离子散,又是他的犹豫与懦弱使得她完整的魂魄没能完全?超脱,浑浑噩噩沦落至今,被污染又被分离,才造就了千年后他被谋杀的可能性。
要洛安说,这是因果报应,咎由自?取。
而一切的伤痕都与安各无关,只是前世两个陌生?人做出的……
妻子:“所以即便是前世你也因为我受伤了,这么漂亮的眼睛怎么会呜啊啊啊啊——”
洛安:“……”
坐在坑边看着她一边嗷嗷哭一边继续吭吭挖土,洛安甚至有点气急败坏了:“那?个人不是我!我和他没有半点关系!你怎么能去心疼那?种——无能——又懦弱——”
安各一吸鼻子。
“那?现在的你没有因为我受过伤?一点点的伤也没有?一点也不痛吗?”
洛安:“……”
洛安:“豹豹,没必要追讨这些旧账,非要细算的话没完没了,做天师受伤是家常便……”
安各:“呜呜呜呜——”
……好的,小火车汽笛更响了,她一边掉眼泪一边挖土的动作也更快了。
安各一边用眼睛里的盐水给?地施肥一边奋力刨坑,她其实对?种植一窍不通,只是凭着一股意?气瞎挖而已,殊不知再这样挖下去别说种藤了种树都绰绰有余……
“豹豹。”
他又想说什么,如今什么都不能阻止她挖坑!
安各揩着眼泪扭过头去。
然?后看见?老婆解开了睡衣扣子。
一颗,两颗,第三颗将解未解,停在正正好的角度。
没有灯,但天上自?然?的月光也足以凸显出耐人寻味的阴影。
“豹豹,夜很深了。”
他将手放在了第三颗衣扣上,轻声叹息:“在这里挖坑,究竟有什么乐趣?”
安各:“……”
安各想说你这招实在太烂俗了,也想说美人计对?我使了十几次我还能再一次上当?就是蠢,更想说你的意?图也太明显连遮掩一下铺垫一下都没有,这么粗陋的勾引谁会……
“放下铲子,我们回卧室,好吗?”
安各一声不吭。
但她“啪”一下扔了铲子。
……事实证明,再粗陋的计策也能有效,美人计的重点永远不在使用手法上,而在于施展它的美人。
什么沟通、解释、阐明坦白、慢慢让时间盖过一切悲伤……不,不存在的,洛安尝试过以上所有方法后都没能止住她的眼泪,反而见?到它更加汹涌奔流——
那?么,为了能让她快速回房睡觉,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就是这个。
每当?妻子半夜睡不着要去挖坑,他就过来?对?她解扣子。
睡不着的话,精力耗空自?然?就能睡着了。
反正做这种事他们俩谁也不勉强,能顺带着让她安稳睡着不爬起?来?挖坑就更好。
……这种“哄睡觉“模式又持续了好几夜,直到安各某天早上起?床,发现自?己腿软脚软四肢不稳,还有些微妙的疼,原想蹬拖鞋的脚一脚踩偏,直接从床上滚了下去……
好险被老婆捞住了,没有真的咕噜噜滚地上。
他搂着她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说,今晚就算了吧。
安各趴在他怀里不说话。
哦,不是因为她心情沉郁地说不了话,单纯是这段时间那?过于频繁的“哄睡觉”方法不仅耗干了她的精力也耗哑了她的嗓子,她说不了话,直到老婆给?她递了两口水喝。
她……喝完水还是说不了话,只是点点头,以作答复。
然?后当?晚老婆睡前便什么也没再做,只是特意?抱紧了她。
然?后他在半夜被手臂细微的牵动惊醒了,及时捞住了再一次颤巍巍往床下爬的妻子。
“去做什么?”
“种葡萄。”
“……都这样了,还要种葡萄?”
“就要种葡萄。”
“……”
“放开我。我要去后院种葡萄。”
“……”
洛安深呼吸,一次,两次。
然?后他再次将她拖抱过来?——
“不要了,安安,”她可怜巴巴地说,“今天不做好不好,我那?里有点疼。”
……那?你还要爬去后院挖坑!!
“躺下,我给?你上点药……”
“不要,我要去种葡萄——”
拉拉扯扯的又一夜开始,最终止于某位天师彻底失去耐心后直接拍去的符纸。
是的,使用道术,他一巴掌拍向了自?己的妻子。
如果这能让她老实待在床上睡觉,他还能狠心拍更多巴掌——
“你不能这样,”第二天一早,安各一把抓下额头被拍上去的安睡符,“一言不合就往我脸上拍符,这是明目张胆的作弊,小心我告你对?我进行玄学?家暴!!”
洛安才不理睬,他站在厨房里,直接把锅里的汤圆煮出了碰碰哐哐的怒响。
“你别以为这就能搞定?我!我告诉你,我现在在所谓的玄学?界也有不少?人脉——”
再有人脉也没人能管得住他,洛安嗤之以鼻。
于是妻子怒气冲冲打电话去了,于是三分钟后一个电话打回了他的手机上。
“我听说你最近很嚣张,”对?方冰冷又肃穆,审讯人的调调也学?得有模有样,“竟然?对?自?己的妻子玄学?家暴。”
洛安:“……”
洛安:“家主,您最近是不是很闲?”
洛梓琪:“……我闲你个头,无归境破损的部分到现在还在重建呢,老宅那?边塌了一大半,光是用傀儡修木雕都修到了现在,我明明到了首都却只能继续住酒店里吃外卖看文件,你以为这都是因为谁!”
那?你既然?不闲,蹦出来?插足我们之间的事做什么。
对?着妻女?已经是他能留出的最大耐心,对?着家主,洛安那?点耐心几乎是以零点几计算的:“那?……”
“而且我闺蜜最近总说要给?某人补偿的蜜月旅行,可又没能给?孩子及时报上可靠的夏令营,”洛梓琪更没好气了,“为此?我就算忙完了还得继续留在首都帮她看大半个月的孩子,真是谢谢你。”
洛安:“……”
洛安:“她给?了你什么好处?”
她说等你睡着了没意?识了,就偷偷把小斗笠带出来?让给?我,让我带着他和洛洛一起?玩上几个礼拜,现在强行唤回他的天道意?识消散了,他能留在这里的时间也所剩无几……如果交到我手上,我还有机会亲自?送他离开。
虽然?我质疑了“你怎么可能趁着他没意?识办到这种事,他这种人又怎么可能轻易失去意?识”……
但人家是你老婆,那?么肯定?地说有办法,就肯定?有办法。
——不到一星期前才把破烂完全?灌晕的豹豹在视频那?边自?信地竖起?大拇指,洛梓琪便跟着直觉信了。
……现在想想,她总有种冥冥中又坑了弟弟一把的错觉……如今洛梓琪干咳一声,有些心虚。
“没什么啊。”
洛安还不知道,不远的几天后,又一瓶超低度数的葡萄果酒在等着自?己。
但洛安已经猜到了什么,他挂断电话再转身?,原本怒气冲冲的妻子正扭着头吹口哨——
“你答应给?她什么了?钱?卡?俱乐部?还是什么网红甜品店的经营权?”
安各:“……你觉得无归境的家主会有这么好打发?”
洛安皱眉:“那?就是很多很多的俱乐部和甜品店的经营权?”
“……”
是你啦,笨蛋。
安各坐在吧台上,摊开双手,有些无奈。
“你之前不是和我说,所谓的天道不再故意?设计后,再过几天小斗笠就能完全?养好伤,就要自?然?消退,回到他自?己的时间吗。”
小斗笠?
洛安更不解了:“家主要小斗笠做什么?他对?玄学?一窍不通,也没办法帮助无归境快速重建,等他伤养好了能独立脱出我识海再现身?,最多也就在现世多停留几天,短短几天,什么计划也来?不及……”
你以为呢,当?姐姐的想带着幼崽版本的自?家弟弟多在城里晃几圈,还能是因为什么。
“就和我种葡萄藤一样吧,”安各低头拿出手机,“希望什么东西能以不切实际的速度飞快生?长,以此?弥补曾经错过的……”
不管努力把态度表现得再大方、得体,她依旧没能顺畅这话说完,后半段就像卡进喉咙的鱼刺,不上不下的堵着。
安各吞咽了几下喉咙,还是放弃尖锐地指出某个事实——原以为他很快就要叹气、摇头、安慰她你别多想,可好半晌,没有得到半点回应。
安各在备忘录上标记完一串日期,又和童童秘书发了几个指示短信,实在装不出“镇定?工作”后再抬起?头,却瞧见?了他困惑中透着些迷茫的神情。
“……什么……弥补?弥补……我?为什么?家主和你都……为什么?”
明明是再聪明不过的人,此?时却单纯得有些傻了。
为什么会不明白啊,“幼年时被凉薄对?待”与“多年前被害后又遭忽视”,这些没一个是能轻易原谅的错误吧……这笨蛋。
安各想过去敲敲他的额头。
却又想倾身?亲亲他的眉眼——【我真的不介意?】,事到如今还把这句话写在脸上的家伙,也只会有他了。
可最终她什么也没做——洛安在她试图动身?之前就转了回去,他握起?煮锅,仿佛那?才是需要认真抓握在手心的正事。
“不管如何,”他说话的口吻甚至带着点怨念,“我不需要任何弥补。她也好,你也好,我不需要,这种莫名其妙的——我只想你能晚上好好睡觉,豹豹。今晚能不能别去挖坑了?”
嘁。
安各嘀咕:“我是一个人挖,又没硬拖着你。”
“晚上你就该待在我怀里,不管做任何事都和我一起?。”
与平时的柔和不同,他的口吻因为怒气而显出了许多的生?硬,锅里又响起?不和谐的乒乓撞击。
可这句话本身?包含的意?思太动听了。
“不管如何我都要和你在一起?”,即使他是在发脾气,也是世界上最惹人开心的发脾气。
安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点骨子里的坏——
前段时间她是实在睡不着才奔去挖坑的,心里沉沉地闷着东西,本身?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可前几夜她哪怕被迫累到“合上眼皮就能立刻睡着”的程度,也要打起?精神一点点往床下爬——
是不是就是为了等到这人一把将她捞回来?,听到一句含着怒意?的“一起?睡觉”,体会他箍在自?己腰上的手臂和语气透出少?有的强硬,再然?后被拖入……
咳。
安各也分不清自?己行动的具体原因,现在她一到晚上就脑子发昏,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段时间那?什么太频繁,身?体自?动记住了该发昏的时间点……咳咳。
最近她拥有了老婆多种多样的真实面貌,而每一面——尤其是强硬的老婆——真的很香。
“不管如何,豹豹,即使你和家主做交易允诺了金山银山,我也不允许——”
乒乒乓乓的,老婆还在气冲冲地捯饬锅里的汤圆,安各真怕他待会端上桌的早饭从芝麻汤圆变成了芝麻糊。
十多年来?,这人和她说话时可从未用过“我不允许”开头,可见?是真气狠了。
安各转转眼睛,便翻出了手机日历,拖动腾出空的行程表:“总之,几天后正好是我们准备蜜月旅行的日子,到时候坐上了飞机,我想你没工夫再带一个小孩与现代社会做最终告别,所以洛洛宝贝和小斗笠就先交给?琪琪美女?,我们直接飞去……”
蜜月旅行。
洛安端锅的手有一瞬间没端稳。
……蜜月旅行,还真不只是她随口提出、诱使他喝酒的借口吗?
“不是借口,”豹豹在后方冷不丁开口,“是认真的,十一周年纪念日礼物,我想了好久,从几个月前就在调整工作计划了。”
他好险才没在她的盯视中洒出锅里的汤圆。
“没有可是,行程我全?部安排好了,纪念日当?天我们就动身?去那?里,当?年度过蜜月的温泉酒店,我记得你很喜欢那?里的山水,这个季节去那?片地方避暑也是……”
洛安试图婉拒:“可现在正值旅游旺季,人太多了,还是呆在家……”
安老板不假思索:“没事,知道你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我把整个酒店买下来?了,整个季节都不会接待外来?游客。”
洛安:“……这也太夸张了,不必……”
“晚了,就在刚才,”妻子把手机平平淡淡往旁边一放,神情仿佛只是刷了几个无聊的短视频,“我已经付过全?款了。”
洛安:“……”
“如果你想反悔也可以,”她敲敲手指,“那?文件给?你,你来?签字缴纳高额的收购合同违约金。”
洛安:“……”
什么叫“被偶像剧霸总的帅气糊了一脸”,落后于时代的古董终于领悟到了一点,怪不得能把那?些小女?孩迷得神魂颠倒,不可自?拔。
虽然?但是,他只觉得这人是拽着他衣领强行逼迫他就范,而且她在实木桌子上敲手指也不是为了耍帅,是为了告诉他……
“我汤圆呢?煮好了吧?老婆我的芝麻汤圆呢?赶紧的端过来?!”
……是为了催他快点上早饭。
洛安关了火,下了锅,默默推过那?碗新?鲜出锅的芝麻汤圆。
豹豹啊呜啊呜塞了两个进嘴,再说话时霸气又含糊:“总之我全?安排好了!你不准有反对?意?见?!听到了没——呼嘶,嘶,老婆,这个汤圆呼嘶,太烫了——呜呜呼嘶——嘶——”
太烫了就吐出来?啊,含着它发号施令太影响你散发出的霸气了。
……洛安没把上面这句说出口,不管在家还是在外,妻子的面子总要多给?一些,况且,对?他来?说,看着妻子眼泪汪汪地含着汤圆向他求助,比瞪着他硬撑着不说话愉快多了。
所以他暂且忍住了自?己阴阳怪气的反驳,也暂停了对?于之前数个夜晚的怨念,只是向她伸出手。
“没事,吐出来?。”
做家长的总有拿手掌给?孩子当?果皮果核垃圾桶的时候,洛安早习惯了,伸出自?己的手而不是递出碟子,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
安各则被烫得眼泪快冒出来?——她最近每晚都在呜呜哭,泪腺本就高度敏感,痛痛的热度一刺激酸涩的泪意?就又要冒出来?——可大白天在早饭桌上被汤圆烫哭也太不成熟了,她明明打定?主意?要成熟又稳重地处理好自?己这段时间的情绪——
情急之下,安各往他的手心里一埋,便吐出了嘴里只含了两下的汤圆。
她的虎牙咬开了一个小洞,芝麻内芯在手上汩汩淌出来?,洛安另一只手顺便抽出餐巾纸,打算把它包一包,扔进厨余垃圾桶。
可这时——
“妈妈作弊!”二楼传来?某个小孩字正腔圆的怒喊,“明明我从五岁起?就不被爸爸允许吐食物在他手上了!只允许我放橘子皮上去!凭什么妈妈能直接吐汤圆上去——妈妈你又不是五岁小宝宝了,妈妈羞羞!”
安各:“……”
羞耻与愤怒一瞬间烧上了大人的后脑勺,安各拍案而起?。
可老婆先她一步站起?,秋后算账的威压自?一楼厨房慢慢攀上楼梯栏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