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时候真不想伸手推前方嘎嘎乐的傻子,想用脚踹。
唉。
但爸爸看着呢。
不能用脚踹,只能忍她。
安洛洛望着妈妈在滑梯与秋千上翻腾的背影时,时常产生叹气的冲动。
她觉得自己挺聪明的。
爸爸说妈妈在外面很厉害很厉害,也应该不是傻子啊。
当时安洛洛严肃思考许久,然后拽了拽爸爸的围裙。
“爸爸,妈妈是傻子吗?”
正在洗碗的爸爸:“……”
爸爸把洗干净的碗放进沥水槽里,手上的水珠抖了抖,回过头似乎想说什么,但看到不远处正第六次爬滑滑梯的妻子时,又把话咽了回去。
“不是的。妈妈很聪……很厉害。妈妈只是在家里比较放松。”
安洛洛想,哦,所以厉害的人在家都是爱溜滑滑梯的傻子。
她仰头夸奖:“那爸爸你一点也不厉害!”
“……谢谢洛洛。”
后来,安洛洛从老师的教导里得知了“厉害”的意思,搞懂了自己那时的夸奖不是什么好话。
她感觉挺聪明的自己都被妈妈带不聪明了。
……就更想踢她了。
虽然只能想想……爸爸说妈妈没有魔法眼睛,所以拥有魔法眼睛的我一定要保护好妈妈……哼……她哪里需要保护了,只要出现就会欺负我……
幸亏今天是星期六。幸亏昨天她莫名其妙出现了。
按照以前总结的“妈妈回家规律”,今天明天大后天肯定再也看不见她……
“好了。喜欢吗?”
爸爸的手从头发上拿开了,安洛洛双手举起了自己的小镜子。
今天是两串低低的小麻花辫,辫尾上的发圈坠着两串小樱桃,某种她没见过的亮亮的红鳞片做成。
安洛洛左右晃晃脑袋,“樱桃”壳子里的小核桃还响了响。
闪闪的新发饰,还会响,她没见过。
“这是什么做的呀,爸爸?比闪钻还闪!”
爸爸应了一声,已经转进厨房里,在给她盛磨好的红枣豆浆。
他的回答在豆浆的香气里非常柔和:“昨天剪的那头恶蛟。八百多年道行,鳞片闪度正好,还是红蛟,戴上去招福气。”
安洛洛似懂非懂:“所以拥有八百年道行的东西很适合做头绳吗?”
爸爸把盛好的豆浆放在她手边,又递给她儿童汤匙。
“并不准确。”爸爸柔和地教导,“盯着洛洛眼睛看的东西,都很适合做头绳。如果有盯着妈妈看的东西,也会适合做头绳的。”
“可是妈妈不需要头绳,她不扎辫子。”
爸爸拿着锅往盘子里放煎好的春卷:“那就做护发素。血也好,筋也好,利用方法很多,不能浪费。”
……噢。
安洛洛不明所以。
她懵懂记下“不能浪费”,便再次举着镜子,沉浸式欣赏自己的发型。
她又晃了晃辫子上会响的小樱桃,得出结论:“我真漂亮!”
爸爸说:“是的,洛洛真漂亮。”
安洛洛持续膨胀:“我比妈妈还漂亮!”
爸爸说:“不是的,吃早饭吧。趁热。”
安洛洛:“……”
安洛洛的膨胀时间就这样戛然而止了。
但幼小的她已经经历了许多次的戛然而止,早已熟练,便放下小镜子,拿起了汤匙喝豆浆。
扎头发的时间,正好让新鲜磨好的豆浆晾出了合适入口的温度。
最喜欢的第二个晨间活动,吃早饭。
因为早饭真的很好吃……不,每天的饭都很好吃……而且,日常忙得不见人影、很少回家的妈妈,早餐时间,从来从来不会出现欺负……
“哟。”
安洛洛喝豆浆的动作一僵。
安各拉开卧室门,打着哈欠,拉开了餐桌旁的椅子。
“谢谢张姨……嚯,闻着就香。”
她的视线里,女儿身边忙碌的聋哑女人静静点了一下头,冲她比了比手语,便递来一套新餐具。
豆浆的热度与甜度都是正好的,安各刚入口就感觉熬了半夜后产生的头疼缓解不少。
喝了好几口后,她才感觉活过来了,便抬头,打量的视线划过这位不声不响的女保姆。
“昨天冬至,我给您和吴姨都放了假,今天没必要清早再来……”
这位又聋又哑的张姨是她七年前出于机缘巧合聘请在身边的。
安各原本没有请仆人照顾自己的习惯,如果不是那段时间情况特殊,又正好碰到这个女人落难……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