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也好,你父亲赫尔墨斯也是精通乐理的神灵,我来看看作为他的儿子,你又学到了多少。”
阿波罗点头微笑应允,态度虽然平和,字里行间却是一副长辈对晚辈的考较。
显然,在这位艺术之神的眼里,面前小羊羔只是在找个理由向他学习,根本没有资格平等地和他同台竞技。
所谓的“挑战”和“胜利”,自然也无从谈起。
因此对于胜利之后的事情,他提也没提。
虽然此举正中潘神的下怀,但阿波罗那骨子里的高傲,还是让这位牧神心中暗恨。
等着吧,你会后悔的!
潘神一边暗自冷哼,一边保持着那副谦卑的模样,从怀中掏出自己最为得意的乐器。
那是由芦苇所制,名为“绪任克斯”的排箫。
和阿波罗手中的竖琴,以及头上的桂冠一样,都是取自一位宁芙仙女化身的植物,因此一旦奏响乐曲,就会有着天然的神力流露,让听众们如痴如醉。
貌似从乐器的取材和某些性趣层面上,他和这位光明神,倒是有相同的爱好。
潘神瞥了眼阿波罗身后那群美貌的缪斯们,转动淡黄色的羊眼,憨笑着提议。
“阿波罗大人,既然是比赛,那么按照奥林匹克竞技会的标准,我们是不应该请一位评委来进行仲裁?”
对此,阿波罗依旧自信点头,轻轻叩动琴弦,金色的涟漪向山林中蔓延。
很快,伴随着一阵枝条摆动的摩挲和藤蔓沙沙拖行的响动,营地周围不知不觉聚满了一棵棵古老的树木。
而中央最为粗壮的那株老树上,则挤出一张有着颇多皱纹的年迈脸颊,朝向众人摆动枝条微微行礼,并展露出和善的笑容。
“阿波罗大人,您的意思我已明白,如果不嫌弃的话,今天就由老朽和这些森林中的精灵作为听众,一起来评判您和潘的演奏,谁更胜一筹。”
山林之神特摩罗斯,这是阿卡迪亚山脉中相当古老的神灵。
在漫长的岁月中,他和他的追随者们见证了不少的历史,也常常作为评判者出席,解决一些争端。
眼见自己请来的裁判已经到场,阿波罗微笑点头,挥手聚拢土石,在营地前创造出比赛的宽阔场地和观众席,随即向后优雅地弯腰。
“诸位,请吧。”
被同样作为观众邀请的缪斯和宁芙们,顿时兴奋不已,纷纷手拉着手,三五成群地落座,等待这场比赛开始。
阿波罗“艺术之神”的美誉,早就在奥林匹斯广为传播,他亲手弹奏的乐曲更是不少神灵听众惊为天籁。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和神权的稳固,这位光明神已经很少当众演奏。
如今能在这趟出行中,看到阿波罗亲自出手,那些宁芙和缪斯们,自然期待值拉满。
随着匆匆的人流从营地前走过,孤零零落在原地的潘神,张了张嘴,最终尴尬一笑,连忙弯着腰跟着上台。
看着那只无人问津的小羊羔,以及那张努力挤出笑容的羊脸,洛恩暗自摇头。
他现在算是有点感受到阿波罗那深入到骨子里的高傲了。
虽然是比赛,但这位光明神自始至终都未曾将作为挑战者的潘神放在眼里,无论是场地、裁判、还是方式都丝毫没有询问潘神的意思,全凭自己的独断专行。
而对于对手来说,无视才是最大的羞辱。
但此刻,周围的神灵显然没人会在意潘神的情绪,都在全心全意等待着阿波罗的绝妙演出。
“既然选手已经就位,那就开始吧。”
裁判席上,就坐的山林之神特摩罗斯,抬起手杖敲响地面,发出开始的信号,同时撩开耳边的树条,准备凝神聆听两位神灵的演奏。
“我先来!”
由于被阿波罗先声夺人,心中有了些不忿的潘神,直接抢先上前,在台上鼓动神力,吹起了排箫,试图用自己引以为傲的音乐才能,一鸣惊人。
神力涌动,空气颤鸣。
哀婉凄凉的排箫声从狭小的空洞中传出,闻者便心如滴血,等心脏的血流尽了,便会心脏衰竭而死。而这音乐又极为动听,似乎让人于动情中死去。
音乐之所以哀婉凄凉是源于他对宁芙仙女绪任克斯求而不得的爱情。
那位貌美的神灵为了拒绝他的追求,宁愿化身芦苇,拒绝和他相见。
心伤的潘神为了纪念自己的这位所爱,不仅用她所化身的芦苇创造出了排箫这种乐器,还为她精心写下了一首诗歌。
游走在青草地的女神
你的面容如水轻扬
这里绿草如茵
是自然为我和你铺就的温床
我疯狂的迷恋你
忘却世上的荣辱与契阔
我只想将你拥入怀中
可命运却让我美梦破碎
芦苇在秋风里飘荡
你是我不合宜的忧愁……
透过排箫的低鸣,无声的倾诉涌入听众们的耳中,他们仿佛跟随着音乐声一起,在阳光的午后,见证了牧神悲哀的爱情。
这首他最为得意的乡村小曲,有着无与伦比的渲染力。
而随着最后的音符止息,场上鸦雀无声。
伤心和怜悯难以抑制地在胸中滋生,宁芙和缪斯们看向潘神的一道道目光,少了些许排斥,多出了几缕感同身受的哀伤与同情,有的甚至在替这位可怜的牧神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