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昌三年的长安贡院,蝉鸣聒噪得能掀翻屋顶。温庭筠斜倚在斑驳的号舍里,墨汁未干的宣纸摊在膝头。邻舍传来窸窸窣窣的哀求:"温兄!救我这韵脚!"他头也不抬,笔尖蘸饱浓墨,随手撕下半张草纸团成团,精准抛进隔壁墙洞。 监考官突然踹开木门时,正撞见他第八次交叉手臂。八韵长赋铺满案几,字迹龙飞凤舞如惊蛇走电。"温八叉!"考官抓起卷子,声音发颤,"你这是第几次帮人作弊?" 温庭筠掸了掸广袖上的墨渍,嘴角勾起轻蔑的笑:"大人没听过'救数人'的名号?不过举手之劳罢了。"贡院外突然炸开锅,二十几个考生举着他代写的文章欢呼,活像刚打赢胜仗的士兵。 消息传到令狐绹丞相府时,老宰相正在把玩新得的西域琉璃盏。"温庭筠又在考场胡闹?"他冷笑一声,盏中茶汤泛起细密涟漪,"派人盯着他,这狂徒迟早要惹大祸。" 这年深秋,大明宫的夜宴上,唐宣宗盯着案头的"金步摇"三字皱眉。满朝文武抓耳挠腮时,角落里突然响起清亮嗓音:"玉条脱。"众人回头,见温庭筠醉眼惺忪,官服歪歪扭扭,手里还攥着半块胡饼。 宣宗眼神一亮:"好对!"话音未落,温庭筠又打了个酒嗝:"陛下若是喜欢对仗,'苍耳子'对'白头翁'岂不更妙?"殿内瞬间死寂,老臣们望着他脚下打翻的酒壶,仿佛看见他给自己挖好了贬谪的坑。 令狐绹却暗暗心惊。几日后,他悄悄将温庭筠召进相府:"圣上爱《菩萨蛮》词,你替我写几首,切记..."话未说完,温庭筠已抓起笔在宣纸上疾书。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他飞扬的眉梢,没注意到丞相眼底的阴霾。 半月后,长安街头的歌女们争相传唱新词。当"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的曲调飘进皇宫,宣宗召来令狐绹:"丞相这词,倒有几分温庭筠的韵味?"老宰相后背瞬间湿透,想起昨夜收到的密报——醉醺醺的温庭筠正在平康坊吹嘘:"令狐公的词,不过是我捉刀!" "温八叉,你可知罪?"丞相府的地牢里,令狐绹的声音像淬了毒的针。温庭筠被铁链吊在墙上,却还在笑:"中书省内坐将军——丞相这'将军肚',倒是比学问更出名!"刑杖落下的瞬间,他瞥见墙角蜘蛛结网,突然想起自己八叉成赋时,指尖翻飞如蝶的模样。 咸通七年的深夜,长安城宵禁森严。温庭筠醉醺醺撞进戴斗笠的男子怀里:"你这模样,莫不是金吾卫的小卒?"对方尚未开口,暗处涌出的侍卫已将他按倒在地。火把亮起的刹那,他望着男子腰间的明黄龙纹玉佩,酒意顿时化作冷汗。 "流放方城。"宣旨太监的尖嗓子刺破晨雾,"圣上有诏:德行有亏,文章难补!"温庭筠盯着诏书上的朱砂印,突然狂笑起来。他想起那年贡院,自己随手抛给考生的纸团;想起夜宴上,皇帝眼里转瞬即逝的欣赏;想起令狐绹第一次召见时,相府池塘里盛开的白莲。 三年后,方城的破庙里,垂危的温庭筠还在喃喃自语:"八叉...八叉..."他的手在空中无意识比划,仿佛还在书写惊世词句。窗外暴雨倾盆,冲毁了他最后一首未完成的词稿,也冲走了那个曾让长安为之惊艳的"温八叉"。而长安城的权贵们依旧歌舞升平,偶尔提起这个名字,也只是笑着说一句:"不过是个恃才傲物的疯子罢了。"喜欢嘻哈史诗看古今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嘻哈史诗看古今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