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徽愣神了片刻,目光缓缓落在平安郡主的脸上,细细地审视着,试图从她的表情中捕捉到一丝端倪,分辨出她话语中的真伪。 她轻轻勾起嘴角,浅笑道:“平安郡主真是爱开玩笑,自古以来,只闻男子休妻之事,鲜少听闻女子主动和离的先例。” 平安郡主轻轻侧头,眉宇间流转着一抹不加掩饰的轻蔑,“先例虽少,却并非没有。你若真有此意,我自可向皇上进言一二。” “毕竟,忠勇侯宠妾灭妻之事,在京中早已传得沸沸扬扬。皇上念着你长兄的赫赫战功,定会同意的。” 阮清徽闻言,秀眉轻蹙,面上拂过一抹不解之色,“长兄之功?” 平安郡主见状,心中亦是生出一丝讶异,“你竟浑然不知?” 阮清徽轻轻摇了摇头,眸中满是困惑。 平安郡主这才缓缓开口,细述往事,“你长兄投身军旅之时,曾为朝廷屡建奇功,威名赫赫。他以那满身功勋,向陛下恳请了一桩亲事,便是你与忠勇侯的联姻。” 阮清徽闻言,神色愕然。 “只不过……”平安郡主话音微顿,眸光流转,“此事我亦只闻其大概,若要探其究竟,还需向我那弟弟求证。” 平安郡主之胞弟,正是那镇守边陲、声名赫赫的疾风将军。 提起疾风将军,阮清徽幼时与疾风将军尚有几面之缘。 然疾风将军常年镇守边关,鲜少归京,她该如何从他那里探得长兄的消息呢? 她眉宇微颦,淡淡的愁绪拢在其中。 见状,平安郡主再次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暖意,“你放心,那小子下个月便会返回京城,届时你可以亲自去问个清楚。” 阮清徽微微颔首,眉宇间掠过一抹沉思,随即轻启朱唇,向平安郡主表达了谢意。 平安郡主轻轻摆手,笑容中多了几分深邃与玩味,“无须客气,阮夫人。若是你哪天想通了,欲求和离,尽管来找本郡主便是。” 话音未落,她的语气忽而带上了一丝探究,“本郡主若是没记错的话,那沈以泽原先应是侯夫人的骨肉吧?怎的突然间,他就成了妾室之子?” 阮清徽神色淡然,轻描淡写道出了缘由,“当初不慎抱错了孩子,前些时日才得知真相,换了回来。” 听闻此言,平安郡主心中瞬间如走马灯般闪过诸多深宅大院中的阴晦计谋,眼底不由自主地掠过一抹淡淡的怒色,转瞬即逝。 “忠勇侯对此事,竟无任何表态?” 阮清徽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侯爷政务繁忙,这等琐碎之事,又如何能入得了他的法眼。” 轻描淡写一句话落,平安郡主越发替阮清徽抱不平。 “沈靖安当真是有眼无珠,放着你这般温婉贤淑的正室不去疼爱,反倒去宠溺那个愚昧又任性的妾室。” “他这侯位,倒真是的得过于轻松了。”平安郡主眸底闪过一丝晦暗。 …… 待离开郡主府时,天边已近暮色苍茫,夕阳如血,洒落一地余晖。 若非阮清徽的一再坚持,平安郡主本还意欲留她在郡主府中用晚膳。 归府的马车缓缓行驶在路上,车帘轻轻晃动,淡淡橘红钻入屋,于马车内拢上一层薄薄的暖意。 阮清徽轻轻倚靠于车壁之上,眼帘半垂,回忆着白日在郡主府发生的事。 平安郡主那份不加掩饰的善意,她自是敏锐地捕捉到了。 让她却不记得自己与平安郡主有任何的交集,更遑论深厚的情谊。 身为忠勇侯府中被冷落的正室,加之娘家出身商贾之门,按常理而言,平安郡主并无理由对她如此青睐有加,更谈不上从中谋取什么益处。 难道只是因为她昨日桃林出手相助之恩? 阮清徽眉宇间尽是不解之色。 许久后,那份困惑依旧盘桓在她的心头。 终是,她摇了摇头,决定不再让这思绪纠缠自己。 她缓缓呼出一口气,转而思索起长兄的事。 六年前,那关于长兄战死沙场的噩耗如晴天霹雳般传入京城,紧接着,一个月后,圣上赐婚的旨意又接踵而至。 那时的她,满心沉浸在即将嫁给沈靖安的喜悦之中,未曾细细琢磨圣上赐婚的真正缘由。 若这赐婚真的是以长兄用血肉之躯换来的军功为代价,那么她如今心中这般的和离之念,岂不是辜负了长兄的一片赤诚与牺牲? 阮清徽轻轻抿唇,目光微微放平,其中满是挣扎。 她满腹心事地回府,就连麦冬向她禀报邢夫子对沈云羡的教诲时,她的思绪也仿佛飘向了九霄云外,未曾真正入耳。 “夫人,夫人?”麦冬见她神游天外,连唤了几声。 阮清徽恍若隔世般回过神来,轻声道:“你再复述一遍。” 麦冬见状,又一次不厌其烦地将话语复述了一遍。 如此往复,直至听了五遍之后,阮清徽才终于捕捉到了麦冬话语中的每一个字。 原来邢夫子今日在教导沈云羡时,发现沈云羡的基础虽然相对薄弱,但他求知若渴,学习起来颇为迅速,更难得的是,他还举一反三的能力极好,让邢夫子不禁刮目相看。 “邢夫子话里话外都是对二公子的满意。”麦冬话语中带着一丝由衷的欢喜和自豪。 回想起邢夫子往昔教导大公子的光景,那份评价与之相比,确是云泥之别。 大公子拜入邢夫子门下的第一日,因朗诵时出神,被邢夫子严厉地打手心,之后大公子便不停哭嚎着不愿学,惹得邢夫子当成黑了脸。 最后是夫人温柔地哄劝了一整夜,又许下带他选购珍稀玩物的承诺,大公子这才勉强答应继续学习。 而后的日子里,夫人更是倾注了无数心血,夜以继日,不辞辛劳地陪伴在大公子身旁,用尽心思哄他读书习字,如此才让大公子免于邢夫子的责罚。 沈云羡紧紧攥着阮清徽的手,面上的欢喜期盼也因她数次走神而逐渐褪色。 阮清徽终是察觉到了这份微妙的变化,她缓缓俯身,将沈云羡温柔地揽入怀中,扬唇满眼自豪,“娘的云羡可真厉害。” 她轻柔地摩挲着孩子柔软的发顶,柔声道:“有没有什么心仪之物?娘这就派人去替你寻来,权当你今日出色表现的奖赏。”喜欢携崽二嫁将军,前夫雨夜长跪三日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携崽二嫁将军,前夫雨夜长跪三日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