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 没有然后。在她记忆里,妈妈总是天南海北的飞,常常出差,妈妈在家待得最久的一次, 是她十岁那年爸妈办离婚手续的时候。孤独是她的常态, 空荡荡的房子,像穷凶极恶的怪兽, 她早早被吞噬,白墙是肉壁,家具是肉壁上的凸起,空房永远在空腹,昼夜不分地收缩,消化碾磨着腹腔内唯一的活物。可这次倒奇怪了,妈妈竟然又发过来一句。『接电话。』下一秒,谢君瑜就收到了妈妈的电话。ldquo妈。rdquoldquo你在宿舍吧?rdquo谢君瑜心里有些发堵,在从学校搬出来住的那一天,她明明跟妈妈说过了。已经不想再说了。ldquohelliphellip嗯。rdquoldquo我在国外出差,寄了几箱酒回国,放你陈阿姨家的,她这几天有事不在家,我有两家客户现在就在S市,我把他们地址给你,你送一下。rdquo谢君瑜闷了几秒才应下。周沫是S市本地人,谢君瑜问她借了车,先去那个陈阿姨家取酒。陈阿姨是她妈妈朋友,谢君瑜刚来S市读大学时,还是陈阿姨来接的她。第一个客户送了,谢君瑜看看妈妈发的地址,这第二个地址helliphellip怎么这么像符晓家?她再去看地址后的信息。客户电话、客户姓名helliphellip符世安,还真的姓符。谢君瑜把电话拨过去。ldquo请问是符总吗?我是谢汝白的女儿,我妈妈她给您的东西到国内了,您看是直接给您送到家里去吗?rdquo符世安应该是在外面,谢君瑜听到了有人经过的脚步声,还有不远处酒杯相碰的清脆。果然,符世安在客套之后回应:ldquo我现在在餐厅吃饭,你具体在哪里?近的话直接拿给我。rdquo谢君瑜把车停到一家高档餐厅对面。餐厅是透明墙,看得到里面,谢君瑜不认识符世安长什么样子,正准备再给他打个电话说自己到了,却自挨着街道的两桌人缝隙中看到了余堇。她往前走几步,绕开人群,这下她不仅看到了余堇,还看到了符晓,符晓身边坐着个西装革履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不出意外,这个男人就是符世安。只是余堇竟然不止认识符晓,还能和符世安一起吃饭?余堇似乎心情不善,往后靠在椅背上,胸腔在鼓胀,连带着下巴也抬起,看着像在忍耐。她的眉眼有些发冷,阳光照在她身上时,那冷意也没有丝毫溶解。余堇想走,谢君瑜看出来了。谢君瑜把酒拖下来放前台,给符世安拨了电话。趁符世安出来和谢君瑜打照面,余堇跟符晓说了几句,拿好东西就从另一个门走了。谢君瑜一直注意着里面的动静,看到余堇走了,很快结束和符世安的客套。余堇没开车来,光靠两条腿在前面走得飞快,垂下来的发丝全被带起的风刮向肩后。符晓踩着滑板脚在地上一蹬,一下子就窜到余堇面前,她去拉余堇的手,嘴里叫着ldquo小堇姐姐rdquo。谢君瑜把车开过去,微微降下车玻璃,冲余堇打了个双闪。看到谢君瑜的那一刻,余堇脸上的冰冷转成惊讶,又因符晓的接触和刚从餐厅出来的符世安而凝成更厚的冰层。没有任何犹豫,余堇上了谢君瑜的车。关门的那一刻,谢君瑜听到符晓喊mdashmdashldquo姐姐!rdquo余堇的眉尾因这声叫喊而不受控地一颤。她抬起车窗,手搁在车门边攥拳。谢君瑜尽收眼底,却识趣地沉默,一脚油门下去,把余堇带离烦闷。一路都很安静,余堇没问谢君瑜怎么恰好出现,谢君瑜也没问余堇为什么会这么气愤。直到出逃被红灯拦下,车内的安静也在此刻破裂。谢君瑜的指尖轻点方向盘,她直视前方,却问余堇:ldquo想去哪里?rdquo太阳正对前挡风玻璃,余堇被晃得眼睛疼,她翻下遮阳板,却没料到,遮阳板里夹了东西,有个方方正正的小包装袋掉下来,正好掉余堇手上。余堇去看,谢君瑜也去看,然后,两人一起沉默。是一个helliphellip指套。红灯还有三十多秒,谢君瑜抓着方向盘紧了松松了紧,突然觉得这阳光照得好热。她尴尬地往左边微微扭身,小声解释:ldquo这车是周沫的。rdquo余堇眨了好几次眼才回神,ldquo啊,好。rdquo她连忙把遮阳板重新翻上去,指套物归原处。林西这人能不能节制点!本来还能安静相处的两个人,因这个插曲而不得不开口胡言乱语。ldquo你,你还没说呢,想去哪里?rdquo谢君瑜还是不看余堇,说什么都不看余堇。ldquo想打游戏。rdquo谢君瑜眉头一抖:ldquo你的意思是去你家?余堇,你mdashmdashrdquo没了遮阳板,余堇只能用力往靠背上贴,还稍稍偏过脑袋,避开阳光直射。于是脖颈因偏头而大开,那条细长明显的肌肉在阳光下带起几丝旖旎。谢君瑜看过来时,正好看到余堇这副模样。太阳在谢君瑜这边,所以余堇是向右偏头,那条旖旎就这样明晃晃横在谢君瑜眼前。余堇的身上是阳光,余堇的脖颈是暧昧,余堇的头顶是指套,纯和欲在余堇身上结合,谢君瑜的心底忽然被太阳晃了一下,然后血液渐渐沸腾,咕噜咕噜,耳边嘈杂不已。ldquo我没说去我家。rdquo余堇转头过来,本是很浅淡的一个笑容,在阳光的笼罩下,谢君瑜却感受到了温暖。ldquo谁说只有我家才有游戏了?我的意思是去网吧。rdquo绿灯乍亮,后头的车立刻开始不耐地鸣笛,谢君瑜回头压下心绪,用蚊子哼的声音埋怨:ldquo谁让你不说清楚。rdquo谢君瑜开了个包房,五张电竞椅,就她们两人。余堇玩游戏很投入,但不会叽里呱啦地骂人,只会在胜负已分后自言自语。谢君瑜比不上余堇的投入,周围的气味让她十分不耐烦。哪怕她已经找了家看上去最干净的网吧,但里面还是有股很难闻的味道。不是纯粹的烟味,也不是纯粹的酒味,什么都不纯粹,像是所有颓废杂糅在一起的混合味道。人在颓废的环境,好像更容易颓废,余堇待了没一会儿,她按下暂停,突然走出包间,几分钟后把一包烟扔在桌上。屏幕上的主角正攥紧拳头挥向怪兽,只差毫厘,就可以砸上怪兽的脸。余堇勾出一根烟点燃,猛吸一口,主动开口:ldquo从血缘上来说,符晓是我妹妹。rdquo还以为余堇会选择稀里糊涂糊弄过去,或者干脆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倒是没想到,这人竟然会主动解释。而且一张口helliphellip就是这么重磅的消息。余堇说是ldquo从血缘上来说rdquo,不情不愿的,俩人看着也不太像,要是亲妹妹,应该不至于是这个态度吧?那这个血缘helliphellip是指一半血缘?谢君瑜微顿,问:ldquo所以,符总是你后爸?rdquo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