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二爷,你似乎对我和云追月划清界限的事有些……困惑?”
“不是困惑,而是惋惜。”
“惋惜什么?”
“惋惜云追月这位在江湖中难出其右的顶尖高手,惋惜龙象山这股在中原武林谈之色变的强大势力。”谢玄负手而立,眺望着被风吹皱的湖水,话里有话地说道,“如此高手不能成为自己的臂膀,如此强势不能扩充自己的阵营,着实有些可惜。殊不知,金复羽这些年从未停止招兵买马,天山玉龙宫和桃花剑岛的相继覆灭,本是北贤王为中原武林做出的壮举,却不料……竟让金复羽阴差阳错地捞取最大的好处。丁傲、董宵儿、姬侯、扶隐皆是独当一面的高手,玉龙宫和桃花剑岛积攒多年的财富也被金复羽悄无声息地收入囊中,甚至连两派的残余弟子也摇身一变成为金剑坞的‘生力军’。如此想来,也难怪陆庭湘、左弘轩和妙安对我们的‘逐客’有恃无恐,想必他们早已为自己找好退路,不怕吃我们的闭门羹……”
言至于此,谢玄的余光忽然瞥见柳寻衣的脸色有些怪异,迅速意识到自己对云追月的惋惜极有可能触到他的逆鳞,故而心头一紧,匆忙改口:“寻衣,我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也不是贪恋云追月和龙象山,更不是枉顾你的感受,我只是……”
“谢二爷的心思,我何尝不知?你若不在乎我的感受,又岂会奋不顾身地救我?”柳寻衣释然道,“知道你惋惜云追月和龙象山是为大局考虑,担心金复羽的势力越做越大,我却自断臂膀,此消彼长,未来恐将陷入险境。在你看来,我舍弃云追月和龙象山,恰如昨日放过凌潇潇和武当弟子,都是……意气用事。”
“不不不!”谢玄脸色一变,连忙摆手,“一事归一事,云追月对你既有恩也有仇,他岂能和语儿相提并论?更何况,你爹遇害他也是帮凶之一,你与他划清界限我断然不会反对。我刚刚的意思是……”
话未说完,谢玄再一次用谨慎的目光环顾周围,见四下无人方才放下戒心,而后凑到柳寻衣身前,用仅能两个人听到的声音继续说道:“我的意思是,即使云追月和龙象山不能为我们所用,也不能让他们为别人所用。”
“嘶!”
谢玄此言一出,柳寻衣的眼神陡然一变,下意识地猛吸一口凉气。
“谢二爷,你是说……”
“嘘!”
谢玄连忙打断惊呼出声的柳寻衣,阴阴地说道:“有道是‘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既然你已和云追月开门见山,那我们也没有必要再藏着掖着,最好趁他们在丹枫园疏于防范之际……”
在柳寻衣震惊不已的目光中,谢玄的声音戛然而止,同时用手在自己的脖子上轻轻一划,意思不言而喻。
“谢二爷,此事……”
“寻衣,你伤势未愈,此事不必劳你费心。”谢玄低声道,“当年,你爹遇到棘手的麻烦,只要将他想要的结果告诉我,剩下的事什么也不用管。今天也一样,只要你点头,我保证将事情办的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绝不会留下一丝隐患。”
“我虽然不愿意与之为伍,但……也没有必要痛下杀手吧?”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谢玄郑重其事地劝道,“我听说龙象山在大理的地盘已被蒙古人连根拔起,现在的云追月宛若断线之鸢、无根之萍,一旦我们逼他离开湘西腾族和绝情谷,在中原无家无业的他势必另谋安身立命之所。如我所料不错,金复羽一定不会错失良机,必对其百般拉拢。万一云追月心意动摇,率众投奔金剑坞……后果不堪设想。”
“不行!”
见谢玄越说越笃定,柳寻衣赶忙摒弃内心的纠结,毅然决然地拒绝他的提议:“云追月不能杀!”
“为何?”谢玄一脸错愕,焦急道,“寻衣,现在可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难道你认为云追月罪不该死?”
“他该不该死与我无关。”柳寻衣敷衍道,“但……不能死在我手里。”
“我刚刚说过,此事无需你出手……”
“也不能死在你手里,不能死在任何与我有关的人手里。”柳寻衣颇为不耐地打断谢玄的争论,“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纵使你计划的天衣无缝,可明眼人依旧能看出破绽。因此,我们不能杀他……”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