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你们的地盘,我们客居于此都不怕,你们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又害怕什么?”
“你……”
不顾双方人马相互威胁、彼此嘲讽,心事繁重的柳寻衣奋力推开紧闭的房门,毫不犹豫地迈入云追月的房间。
“砰!”
房门应声而关,院中的嘈杂随着光线的昏沉瞬间消失大半。房间内青烟袅袅,檀香阵阵,带给人一种恬淡幽静之感。
“年轻人就是年轻人,永远改不了心浮气躁的毛病。如此率性而为,岂不是让你娘担心?”桌旁,一袭黑袍的云追月正襟危坐,一双浑浊的眸子直直地盯着缓步而来的柳寻衣,扯着嘶哑的嗓音加以斥责,“我让你进来,不是因为你是贤王府的少主,而是因为你是腾族长的外孙,是萧谷主的儿子。如果换成旁人,现在已经变成一具尸体。柳寻衣,我可以看在萧谷主和腾族长的情面上不与你计较,但其他人未必有我这般善心。因此,我希望你能有自知之明,不要仗着萧谷主和腾族长的宠爱即目空一切,横行无忌。殊知,他们能庇佑你一时,却无法庇佑你一世。”
“我如何做人?如何做事?是我自己的事,不劳你费心。”柳寻衣淡淡地说道,“如果我因为自己的过失而死于非命,亦是我粗心大意,智不如人,与任何人无关。”
“你以为我真的关心你的死活?我关心的是你娘和你外公。我不希望他们因为你的愚昧无知而提心吊胆,更不希望他们因为你的咎由自取而伤心自责。”
“他们是我的亲人,我比你更在乎他们的感受……”
“柳寻衣!”
似乎被柳寻衣的孤傲触动逆鳞,云追月的眼中猛然迸射出一道摄人心魄的寒光,愠怒道:“你比我更在乎他们的感受?哼!我和他们相濡以沫数十载,你和他们才刚刚相认几天?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摆臭架子?你现在的德行,简直和当年的洛天瑾一模一样。自以为是,令人厌恶……”
言至于此,云追月忽然想到洛天瑾已死,往日恩怨多说无益,故而眼神一缓,摆手道:“罢了!罢了!看在你娘和你外公的面子上我不与你一般见识,省的他们责怪我以大欺小。你……坐下说话吧!”
可领!
“不必了!”柳寻衣对云追月的一番好意不为所动,语气依旧不咸不淡,“我和你没有共同话题,我来……只想告诉你一件事,说完就走。”
“柳寻衣,我没有那么好的耐心,你可不要不识抬举?”云追月强压着内心的不满,沉声道,“我不屑与晚辈斤斤计较,但你也不要得寸进尺。你跑到这里胡闹,你娘……知不知道?”
“这是我和你的私人恩怨,与其他人无关。”
“私人恩怨?”云追月一怔,“此言何意?”
“你先答应我,今天的事不要让萍儿知道。”不知道柳寻衣是不是诚心打乱云追月的思绪,说话南辕北辙,令人摸不清章法,“你养育她二十余载,对她……应该有些感情。我希望你能念在萍儿一直将你当成亲生父亲敬心孝顺的份上,不要让她卷入你我的恩怨。”
“你的态度、语气令我十分憎恶。”云追月冷冷地瞥了一眼大义凛然的柳寻衣,慢慢悠悠地端起桌上的茶杯,故作挑衅道,“是我将萍儿养大成人、是我陪她戏耍玩闹、是我教她读书写字……论对萍儿的感情,我远比你对她更真切、更深厚。因此,你没有资格教我怎样对待自己的女儿,更没有资格在我面前质疑我们的父女之情……”
“呼!”
“啪……”
云追月话未说完,柳寻衣愤然屈指一弹,射出一道凌利劲气,不偏不倚正中云追月手中的茶杯,令其轰然炸裂,激荡四散,直溅的云追月满身茶水。
“放肆!”
柳寻衣的突袭彻底激出云追月的怒气,但见他右掌一翻,四下横飞的茶杯碎片与叶沫水滴瞬间悬浮于半空之中,从而在一股浩瀚内劲的催动下,化作一场疾风骤雨直扑柳寻衣而去。
“哼!”
“咔嚓!”
“嗖!”
冷哼一声,柳寻衣的脚尖在地砖上轻轻一搓,立时令一方坚硬的砖石支离破碎。向前一踢,万千碎石腾空而起,于半空散出一张石屑大网,直直地迎上呼啸而至的疾风骤雨。
二者相撞,爆发出一阵“噼噼啪啪”的响声。在两股强横内劲的相互压迫下,万千碎屑彼此消融,化作一片齑粉尘埃,于柳寻衣和云追月之间凌空飘摇,慢慢散落。
“云追月,你不提此事则罢,提起此事我真恨不能将你碎尸万段!”柳寻衣面沉似水,目光狠戾,“当年若不是你从我身边掳走玉儿,我们兄妹岂会分离?今天,你竟敢在我面前大言不惭地说什么‘父女之情’?妄言什么‘你对她的感情比我对她更真切、更深厚’?如此厚颜无耻,贪猥无厌,难道不怕我一怒之下送你归西?”
“就算你有本事杀我,事后如何向萍儿交代?”望着横眉竖目,咬牙切齿的柳寻衣,云追月不怒反笑,言谈举止非但没有一丝收敛,反而狂傲更甚、威胁更甚、挑衅更甚,“如果让萍儿知道你杀死她在世上最亲近的人,你猜她会不会原谅你?又会不会……替‘父’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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