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
“事到如今,谢某亦无可隐瞒。我承认,洛盟主生前确实与少秦王暗中勾结,意图……谋反。我刚刚之所以闭口不谈,原因与清风大同小异。既为顾忌洛盟主的颜面,亦为避免贤王府弟子枉受牵连。”谢玄环顾着神态迥异的众人,口中发出一道意味深长的叹息,“然而,密谋造反之事,早已随洛盟主殡天而烟消云散。谢某既无承继霸业之心,亦无谋取天下之志,更无背祖弃宗之胆。自从洛盟主遇害,谢某一直忍辱偷生,自顾尚且不暇,又如何分身保护流离在外的柳寻衣?再者,凌潇潇对萧谷主心怀妒恨,一直暗中派人监视绝情谷与湘西腾族的一举一动,我不想提早暴露柳寻衣的身世,因此不敢与他们联络。万不得已,谢某只能借助少秦王的力量保护柳寻衣,希望他有朝一日能够沉冤昭雪,将来可以名正言顺地替洛家延续香火,以告慰洛盟主的在天之灵。”
“惺惺作态,一派胡言!”
望着神态悲凉的谢玄,四周众人无不心生踌躇。然而,孤月却忍不住冷笑出声,揶揄道:“谢玄,如果你真的重情重义,又岂会与洵溱合伙屠戮甘家?为掩人耳目,担心甘家走漏风声,于是恩将仇报,杀人灭口,此举岂止忘恩负义?简直禽兽不如!诸位,谢玄对自己的恩人都能痛下杀手,其心之歹毒、其行之卑鄙、其言之奸诈、其人之下作,足可窥见一斑。如此道貌岸然,假仁假义的伪君子、真小人,他说的话……又如何值得我们相信?”
“不错!”殷白眉沉声附和,“无论因为什么,都不能戕害无辜。难道柳寻衣的命是命,甘家上下百余口人的命就不是命?”
“这……”
被殷白眉戳中软肋,谢玄登时心头一紧。
他无愧于洛天瑾、无愧于柳寻衣、无愧于洵溱亦无愧于自己,唯独对潞州甘家……谢玄一直怀有一份深深的愧疚。在残忍的事实面前,纵使他再能言善辩,也找不出半点借口替自己推脱。
见谢玄哑口无言,清风、孤日、孤月不禁面露得意。与此同时,玄明、殷白眉、钟离木、唐辕亦如释重负般暗松一口气。
“先与少秦王暗中勾结,再与洵溱合谋包庇柳寻衣,又利用甘家愚弄天下英雄,最后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自诩奸计得逞,天衣无缝,殊不知天网恢恢,终究令你原形毕露。”孤日义正言辞道,“谢玄,在如山铁证面前,看你如何狡辩?”
“我……”
“甘家之事与府主无关!”见谢玄方寸大乱,支支吾吾,情急之下的慕容白仓促开口,“府主也是事后才知晓甘家罹难,彼时木已成舟……”
“等一下!”似乎被慕容白的辩解勾起兴趣,金复羽眼前一亮,若有所思地问道,“如此说来,甘家灭门并非谢府主之意?而是……洵溱自作主张?”
“这……”慕容白一愣,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
“若是如此,金某有一策既可以证明谢府主的清白,亦可以令天下英雄信服。”
“哦?”腾三石眉头一皱,狐疑道,“金坞主有何高见?”
“一言以蔽之,由谢府主亲自动手,于天下英雄面前处死洵溱,替无辜枉死的甘家报仇雪恨。”
“嘶!”
金复羽此言一出,登时引起一片惊呼。
“不错!”陆庭湘煞有介事地连连点头,“谢府主口口声声说自己无意投靠少秦王。既然如此,由你亲手杀死少秦王的亲信,无疑是最有力的证明。常言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只要谢府主当众杀了洵溱,清风盟主对你的‘误会’必将荡然无存,天下英雄对你的怀疑也将不攻自破。此法甚妙,一举两得,谢府主何乐而不为?”
“这……”
慕容白万万没有料到,自己一时冲动说出的一句话竟会被金复羽和陆庭湘揪住把柄,直将谢玄与洵溱从同舟共济的“盟友”,推向势不两立的“敌人”。
这一刻,心怀忐忑的人何止谢玄与慕容白?清风、玄明几人亦忧心忡忡。
倘若谢玄“杀鸡取卵”,将洵溱毙于当场。柳寻衣与少秦王固然交恶,但清风利用袁孝、欢儿取得的优势也将付之东流。
一旦“投敌叛国”的罪名无法成立,天下英雄必然对谢玄与柳寻衣心生恻隐。到时,局势将变得对清风十分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