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心惊的伙计连忙扔下手中的牛肉,硬着头皮缓缓走向内厨,吞吞吐吐道:“那个……姑娘,我刚刚不是在说你的朋友,我只是……”
话未说完,伙计的声音戛然而止,布满尴尬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一抹浓浓的震惊之色。
只因他撩开门帘,赫然发现潘雨音竟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生死不明。炉灶上的一锅汤药被人无情打翻,热气腾腾的药汤肆意横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难闻的药味。
然而,最令伙计大感意外的是,此时的后厨内竟站着两名中年男人。一人白衣如雪,一人黑衣如墨,泾渭分明的打扮宛若勾魂夺魄的“黑白无常”,令人望而生畏,心底发寒。
此二人,正是奉金复羽之命一路跟踪唐阿富而来的“日光白玉剑”姬侯、“月光墨洗剑”扶隐。
“你们……你们是……”伙计满眼惊惧地望着二人,一时间喉咙发紧,舌头打结,支支吾吾半晌也说不出下文。
“和外边那些人一起来的,是不是有一个身负重伤的男人?”姬侯淡淡地问道。
“好像……是有一个‘瘫子’,直接被人抬上二楼。”
“哪间客房?”
“天字一号……”自知惹不起对方,一向目中无人的伙计面对姬侯的追问,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闻言,姬侯、扶隐对视一眼,眉宇间难掩一丝欣喜之意。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扶隐冷笑道,“唐阿富在长白山周围兜兜转转,一直不肯现身,不知在磨蹭什么?既然可以将柳寻衣扼杀在沈州,又何必等他从虎穴龙潭出来?姬侯,眼下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唐阿富根本靠不住,不如你我直接出手解决柳寻衣,省的夜长梦多,徒增变数。”
“也好!”姬侯沉吟道,“丁傲、董宵儿与我们同是‘外来的和尚’,但他们却屡立奇功,深受金坞主的器重和赏识。尤其是老奸巨猾的丁傲,眼下在金坞主心中的地位已不亚于宋玉、冷依依这些金剑坞的元老。如果我们再不能大展拳脚,早晚被他们排挤的无处容身。”
“说得对!”扶隐重重点头,“事不宜迟,我们立刻上去……”
“不行!”姬侯拽住跃跃欲试的扶隐,思忖道,“那些西域高手不是吃素的,我们贸然行动极易暴露。一旦交起手来,他们人多势众,我们很难讨到便宜。”
“那……”
“柳寻衣身负重伤,寸步难行,没有洵溱的保护,他与瓮中之鳖无异。为保万无一失,我们……先解决外边的麻烦。”
言至于此,姬侯将狡黠的目光投向一脸茫然的伙计,别有深意地问道:“你刚刚说恨不能外边那些人肠穿肚烂,是不是真心话?”
“这……”
“拿着!”
姬侯顺怀中掏出一个玉瓶,不由分说地塞入伙计手中。
“这是……”
“此乃绝命散,无色无味,杀人于无影无形,就连银针也探不出来。”姬侯淡淡地说道,“你将它们掺入酒肉,端出去给外边那些人享用。不出一炷香的功夫,他们必定七窍流血,肠穿肚烂。”
“不可!”
不知是畏惧视人命如草芥的姬侯、扶隐,还是畏惧杀人于无形的毒药,伙计下意识地发出一道惊呼,欲将药瓶扔掉,却被扶隐先一步攥住手腕。
霎时间,气血阻塞,酸痛难忍,令伙计叫苦不迭。
“大爷饶命……我刚刚只是发发牢骚,过过嘴瘾……”伙计疼的满头大汗,声音颤抖,“我就是一个端茶倒水的店小二,纵使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害人性命……”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岂容你出尔反尔?”扶隐渐渐施加力道,几乎将伙计的手腕捏断,“我平生最恨反复无常的小人,你若不从,我便将这瓶绝命散灌进你的肚子。”
“大爷饶命,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未出世的孩儿……”
“威胁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是不是桃花剑岛的惯用伎俩?我以为‘日月双剑’的手段有多高明,原来也不过如此!”
突然,一道满含轻蔑的冷笑自房外响起。紧接着,一道白影如闪电蛟龙般撞破窗户,飞身而入。
“唐阿富?”
一见来人,姬侯、扶隐不禁一愣,脸上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一丝难堪之意。毕竟,金复羽命他们暗中跟着唐阿富,结果却暴露行踪,甚至被人家主动找上门,若说不尴尬是假的。
“唐少侠,你怎么……”
“噌!”
未等面面相觑的姬侯、扶隐闪烁其词,唐阿富突然眼神一寒,抽剑出鞘,伴随着一道悠长的剑鸣,凌厉逼人,银光璀璨的无情剑直指姬侯的眉心。
“我迟迟不肯现身,就是想看看你们究竟在打什么鬼主意。”唐阿富面无表情,言辞冰冷,“从静江到沈州你们一直阴魂不散,与其藏头露尾,不如开门见山。说吧!为什么跟着我?是你们自作主张,还是……金复羽信不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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