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刚愎自用?藏污纳垢?”
闻听清风对萧芷柔的评价如此“恶毒”,纵使腾三石有心化干戈为玉帛,此刻也不免心生愠怒,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沉声道:“清风盟主此言……未免有些夸张。据老夫所知,小女一向啸傲风月,浮泛江海,恬淡寡欲,清静无为。虽然名义上是一派之主,可实际上却极少参与江湖之事。纵使昔日……也只是与贤王府偶有摩擦,和其他门派并无太多恩怨。你刚刚说什么‘刚愎自用’、‘藏污纳垢’,恕老夫不敢苟同。”
面对大动肝火的腾三石,清风处变不惊,从容应对:“腾族长稍安勿躁,此事并非贫道信口开河,而是令嫒亲口承认。”
“你说什么?”腾三石眉头一皱,朝四周的残兵败将打量一圈,狐疑道,“刚刚究竟发生什么事?小女她……又亲口承认什么?”
“萧芷柔胆大包天,意图行刺枢密副使,险些为中原武林招来灭顶之灾。”孤月阴阳怪气地说道,“若非我们及时赶到,只怕她已铸成大错。殊不知,枢密副使可是皇帝最信任的大臣,他若遭遇意外,必将引起朝野动荡。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一旦朝廷报复起来,遭殃的何止绝情谷?”
“这……”
“非但如此!”未等心生诧异的腾三石理清思绪,孤星已趁机接话,“腾族长可知令嫒为何行刺枢密副使?”
腾三石心生不妙,小心翼翼地问道:“为何?”
“因为柳寻衣!”
“柳……柳寻衣?”腾三石大惊失色,愣愣地望着义愤填膺的孤星、孤月,又看了看沉默不语的萧芷柔,犹豫再三,方才吞吞吐吐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就在腾族长现身的前一刻,萧谷主信誓旦旦地告诉我们,她与枢密副使无冤无仇,拦路行刺只为替柳寻衣打抱不平。”清风义正言辞,滔滔不绝,“腾族长一向深明大义,柳寻衣是什么人?他对洛天瑾意味着什么?对中原武林意味着什么?对兴元三府的百姓又意味着什么?我想腾族长应该心知肚明。正是这样一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却被令嫒一口咬定是受人诬陷的忠臣良将,非但心甘情愿地替他报仇,而且对贫道的劝说充耳不闻,甚至反咬一口,污蔑我是为虎作伥,助纣为虐的奸贼。如此是非不分,颠倒黑白,试问她心里还有没有江湖道义?有没有天下英雄?有没有中原武林?又将我这位武林盟主视为何物?”
“这……”
面对清风炮语连珠似的追问,不明真相的腾三石心乱如麻,无言以对。
“因此,贫道希望萧谷主将一切解释清楚,让我对天下英雄有所交代,又有何不妥?”目不转睛地盯着若有所思的腾三石,清风顺势追问,“腾族长,你不仅仅是萧谷主的父亲,也是湘西腾族的族长,更是中原武林的副盟主。于公于私、于情于理,你都不能袖手旁观,放任自流。我坚信,此事纵使我不深究,你也一定会追查到底。”
“这……”
此刻,腾三石的心里千头万绪,五味杂陈,面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清风,他既不想大义灭亲,又不想听之任之,一时间进退狐疑,左右为难。
“敢问清风盟主,你又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见势不妙,愤愤不平的常无悔开口发难,“而且……带着这么多人?”
“我也是为柳寻衣而来,不过不是替他打抱不平,而是取其性命。”清风云淡风轻地反驳,“怎么?难道绝情谷没有收到我发出的‘江湖追杀令’?”
“既然追杀柳寻衣,又为什么和朝廷的人混在一起?”
“你算什么东西?武林盟主身系中原武林的存亡兴衰,与朝廷打交道有什么奇怪?”孤月厉声呵斥,“昔日,宇文修打着‘朝廷’的旗号在中原兴风作浪,各门各派谁没有和他打过交道?甚至连上任盟主洛天瑾也是东府丞相的座上宾,身边的柳寻衣更是朝廷安插的内应,又能如何?一切为中原武林大局稳固,为天下英雄安身立命。难不成你想被朝廷冠以‘贼寇’之名,被官府没日没夜地围剿追杀?”
“你……”
“够了!”
心烦意乱的腾三石断喝一声,将常无悔与孤月的争论打断,同时将周围众人惊的心神一颤。
“柔儿!”
沉吟片刻,审时度势的腾三石终于下定决心,将百思不解的目光投向心事重重的萧芷柔,迟疑道:“刚刚清风盟主所言……可是真的?”
“这……”萧芷柔本欲找借口搪塞,却见腾三石的眼中满含忧虑,不禁心中一痛,不忍欺瞒。纠结再三,方才勉为其难地缓缓点头。
“嘶!”
霎时间,腾三石的脸色变的难看至极。绝情谷弟子无不面露惊愕。清风、孤星、孤月的眼中却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一丝狡黠之意。
“为什么?”腾三石的眉头皱成一个“川”字,难以置信道,“你和柳寻衣萍水相逢,为什么替他出头?你应该知道他现在的境遇,此时与他牵连,无异于引火烧身。”
“腾族长,你与萧谷主虽是父女,但二十多年来一直天各一方。”孤星话里有话地提醒,“在此期间,萧谷主经历过什么?与什么人来往?甚至是绝情谷的前生今世,在江湖中的所作所为……恐怕你知之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