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食难安?”柳寻衣别有深意的目光朝满桌的美味佳肴轻轻一扫,嘴角扬起一丝轻蔑的笑意,“大人不必痛心,在下并非为景云馆的事而来,更没有想过平反昭雪。既然西府能挑唆皇上和荣王爷一起对付我,纵使真相大白于天下,只怕他们也会装作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唉!”听到柳寻衣的回答,贾大人内心如释重负,但表面上却扼腕叹息,“眼下,西府势强而东府势弱,我们的同僚不知有多少人被抄家问斩,又有多少人身陷牢狱,本官虽侥幸逃过一劫,但‘代丞相’只是有名无实的虚衔,根本无法与枢密使和枢密副使分庭抗礼。照此下去,本官恐怕早晚要步你们的后尘。”
言罢,贾大人眼珠一转,故作关心:“寻衣,现在临安城四处都是西府的眼线,满大街都有搜捕你的兵马,你岂敢留在这里?速速逃出临安才是上策……”
言至于此,贾大人语气一滞,装模作样地左顾右盼,从而低声试探:“你来找我……是不是想让本官帮你逃出临安?”
然而,面对贾大人的故作谨慎,柳寻衣却冷笑不语。
“此事有些难办……”贾大人煞有介事地说道,“但你曾在雁门关救过我,本官绝不会忘恩负义,我一定想办法送你出城,只不过此事一定要做的滴水不漏……”
“大人不必费心,我找你不是为逃出临安。”
“这……”贾大人一怔,似乎没听懂柳寻衣的意思,“你现在不逃更待何时?”
“我想问大人一个问题。”柳寻衣不顾贾大人的困惑,径自说道,“秦卫与西府暗中勾结,此事……大人可否知晓?”
“嘶!”
此言一出,贾大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迷惘的眼神渐渐变的有些纠结。
“实不相瞒,秦卫在皇上面前大放厥词,将矛头指向丞相时,本官和天机侯便料到他也许已卖主求荣。”贾大人无奈道,“但天意难测,未等我们着手追查,东府已‘兵败如山倒’,丞相、本官、天机侯皆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又岂有闲情逸致追究秦卫的忠奸?”
“既然大人和侯爷对秦卫早有怀疑,为何不提早禀明皇上?”柳寻衣反问道,“皇上一向痛恨朝中有人结党营私,一旦让他知道西府与秦卫里应外合,说不定东府能反败为胜……”
“你有证据吗?”贾大人苦笑道,“一个秦卫自然不足为惧,但别忘记他背后可有西府撑腰。欲在皇上面前弹劾西府,若无如山铁证,结果只会自取灭亡。殊知,西府为对付东府已在暗中筹备多年,待到天时地利人和,他们拥有十足的把握才敢和我们撕破脸。东西二府乃国之重器,势力盘根错节,遍布天下,绝非一朝一夕、三言两语能够轻易撼动。”
“其实,早在东府风波前,秦卫与西府便已勾结在一起。丁丑曾在无意中撞见他和白锦密会,此事仇寒也知道。”
“什么?”贾大人大惊失色,“你的意思是……秦卫并非临阵倒戈,而是早有预谋?”
“不错!”
“丁丑、仇寒何在?可否让他们随我入宫面圣?”见柳寻衣信誓旦旦,幡然醒悟的贾大人先怒后喜,反应十分古怪,“当初,西府借一个小小的秦卫撬动我们东府,引来滔天巨变。今日,我们索性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借丁丑撬一撬西府这座大山。纵使不能一雪前耻,至少能将秦卫从天机侯的位子上拽下来。”
贾大人此言冠冕堂皇,听似替丞相、替赵元、替东府报仇雪耻,实则是为一己之私。殊不知,利用丁丑、仇寒对付西府,无论结果如何,他二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从始至终,贾大人并未考虑过柳寻衣和丁丑的死活,他在乎的只是如何排除异己,如何充实自己的权力。
“来不及了!”心如明镜的柳寻衣无情地向贾大人泼一盆冷水,漠然道,“仇寒已死,丁丑已远走他乡。”
“什么?”贾大人大失所望,心有不甘地问道,“丁丑去哪儿了?”
“不知道。”
“你……”
“虽然我不知道丁丑在哪儿,也不明白大人口中的‘天时地利人和’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我愿和大人做一笔交易,用我自己的方式……帮你达成夙愿。”
“交易?”贾大人终于明白柳寻衣的真正来意,立时心生提防,将信将疑道,“什么交易?”
“临安城有一间望川绸缎庄,掌柜的姓潘,他们一家四口是我的故交。”柳寻衣不急不缓地说道,“眼下,西府为引我现身,下令将他们一家四口押入大牢,并对他们栽赃嫁祸,判处极刑。我希望贾大人能替他们主持公道,还他们清白自由。”
“你现在自身难保,还想救别人?”
“此事不用大人冒险。”柳寻衣对贾大人的嘲讽置之不理,义正言辞道,“大人只要遵照大宋律法秉公处置,足以还潘家一个公道。”
“此事……倒是不难!”贾大人若有所思,言辞隐晦,“我可以帮你救人,却不知……你又能帮我什么?”
“我帮你杀人,用三条人命换潘家四口。其中,两条命帮你排除异己,一雪前耻。另一条命帮你在皇上面前邀功,坐稳丞相之位。”
“哦?”贾大人心头一动,眼中抑制不住地精光闪烁,“哪三条人命?”
“‘天机侯’秦卫、‘枢密副使’钱大人,还有……”
“还有谁?”
“我!‘朝廷钦犯’柳寻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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