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妃……”
当忽烈下意识地朝赵馨走近时,赵馨竟吓的身子一颤,双脚不由自主地踉跄着后退两步。
见状,忽烈刚刚迈出半步的脚登时一滞,而后又缓缓退回来。
“你害怕我?”忽烈的眼神十分柔和,声音亦温淡如水,“为什么?”
“王爷说笑了,我……为何怕你?”赵馨知道忽烈在蒙古的地位何其尊崇,更知道自己和亲的使命是拉拢、取悦忽烈,因此她心中虽对忽烈十分忌惮,但嘴上却宁死不能承认。
“如果你不怕我,为何不敢正视本王的眼睛?”
“我……”赵馨下意识地抬眼,可当她看到忽烈那双精光涌现的凤目时,顿时心中一慌,情难自已地将目光匆匆挪开,含糊其辞道,“我……我只是……”
“本王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在见到你之前,我认为这桩和亲只是一场权谋,而你……不过是大宋为求自保而付出的一件祭品。”忽烈直言不讳,字字珠玑,“但我今天看见你之后,心意变了。你并非一件贡品,而是本王的爱妃,是一生一世只属于我的女人。”
“王爷此言……何意?”此刻,赵馨缩在袖中的双手情不自禁地攥紧拳头,掌心溢满汗水。
“意思是本王对你十分中意,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便认准了你。”忽烈笑声爽朗,直抒胸臆,这是蒙古汉子特有的豁达与豪迈,“在我们草原,男女之情根本不需要那么多曲折,更不像你们中原人那般扭扭捏捏,凡事都讲一个‘日久生情’。对本王而言,女人没有那么多麻烦。只需一眼,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这……”赵馨生平从未见过忽烈这样的男人,一时间心乱如麻,竟是哑口无言。
“既然本王认定你,那你此生就是我的女人,纵使天王老子来了,也休想将你从我身边抢走。”忽烈言辞恳切,滔滔不绝,根本不给赵馨思考的机会,“同样,本王认定你,便会一生一世疼惜你、体贴你、呵护你,绝不会让人欺负你,更不会让你受一丝一毫的委屈。‘天长地久’、‘海枯石烂’那种话太肉麻,本王说不出来。但至少这辈子……本王发誓只认你做我的女人,虽不是唯一的女人,却是唯一放在这里的女人。”
言罢,忽烈挥拳朝自己的心口狠狠一捶,登时发出一声闷响,令赵馨的身体再度一颤。
面对如此直言不讳的强势表白,赵馨既惊诧又错愕,既慌张又茫然,既迟疑又担忧。
“王爷,你……”
“本王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也知道你在害怕什么?”忽烈故作高深地仰天大笑,转而坐于桌旁,径自斟满两杯奶酒,端起其中一杯一饮而尽,笃定道,“本王是草原的英雄,是蒙古的王族,是顶天立地的汉子,不是你想象中的山寨大王,更不是强盗土匪。天下想嫁给我的女人足以挤满整片科尔沁草原,我想得到一个女人,根本不需要动用你担心的那种卑鄙手段。本王认准你做我唯一的女人,首先会给予你尊重。同样,你也要认准我做你唯一的男人。因此,本王在得到你的人之前,必先要得到你的心。我绝不允许与我同床共枕的女人……心里想着其他男人。背叛,非但对本王是奇耻大辱,对草原上任何一个勇士都是莫大的羞辱。”
望着信誓旦旦的忽烈,听到他言之凿凿的承诺,赵馨那颗高高悬起的心不知不觉间踏实许多。
虽然今天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可不知为何?赵馨对忽烈许下的承诺十分相信,而且是没有任何理由的相信。
或许正如忽烈所言,他是草原的英雄,是蒙古的王族,是顶天立地的汉子……是啊!顶天立地的汉子必是一口吐沫一个钉,又岂会两面三刀,阳奉阴违?
“王爷深明大义,我……敬你一杯。”
如释重负的赵馨盈盈一拜,而后鼓足勇气试探着朝忽烈走近两步。见忽烈神情坦荡,并无恶意,赵馨的胆子再大一些,小心翼翼地坐在他对面,颤颤巍巍地端起奶酒,欲效仿他一饮而尽。
“爱妃,本王愿与你坦诚相待,却不知……你是否愿意对本王吐露心声?”
未等赵馨举杯,忽烈突然话锋一转,一句猝不及防的质问,令赵馨动作一僵,一抹不祥的预感迅速自心底攀升。
“王爷……想说什么?”
“本王对你们汉人的儒学典籍颇有研究,十分敬佩并且认同其中大部分的教化,唯独对‘中庸’……不甚喜欢。”忽烈话里有话地说道,“尤其是人与人的交往,中庸之道只会让人心变的越来越复杂,越来越难测,越来越多疑,远不如我们蒙古人的直爽更具诚意。本王不喜欢绕圈子,对喜欢的女人更不必藏着掖着。因此,本王今日有三问,希望爱妃能如实作答。”
赵馨惶惶不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布满忐忑之意,慎重道:“王爷请问。”
“其一,爱妃与‘大宋和亲使’柳寻衣是否青梅竹马,互有情愫?其二,爱妃是否为救柳寻衣的性命与苏禾串通,一起力荐他担任‘大宋和亲使’?其三……”
言至于此,忽烈的语气陡然一滞,眼中闪过一抹若有似无的复杂纠结,踌躇再三,方才一字一句地艰难开口:“其三,爱妃是否与柳寻衣行过苟且之事?换言之,如今的你……还是不是清白之身?”
一连三问,犹如万箭穿心,令赵馨心中一沉,脸色骤变,五指下意识地松开,满满一杯奶酒“咣啷”一声摔落在地。
顷刻间,玉杯破碎,酒香四溢,萦绕在忽烈与赵馨之间,渐渐弥漫至整座大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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