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眼望去少说五六十人。”弟子思忖道,“而且都带着兵刃。”
“这么多人?”陆遥心中一惊,错愕道,“莫不是与我们争抢柳寻衣?”
“如果他们来抢人,又岂会让我们知道?”司空竹愠怒道,“老夫再三告诫,凡事三思而后言,身为陆家弟子说出这般蠢话简直丢人现眼。”
言罢,司空竹将凝重的目光投向若有所思的陆庭湘,二人稍稍对视,脸上不约而同地涌现出一抹了然之色。
“明白了!”陆庭湘将讳莫如深地目光投向丁傲和董宵儿,似笑非笑道,“秦氏三杰不是冲我们来的,而是冲着二位。”
“我们?”
“咳咳!”丁傲及时拦住似懂非懂的董宵儿,干笑道,“无论为谁而来,都是替陆公子站脚助威。刚刚小兄弟所言不虚,眼下大家同坐一条船,何必再分什么你我?更何况,这里是秦氏的地盘,有他们陪同坐镇,想必其他的牛鬼蛇神断不敢跳出来坏陆公子的好事。”
“如此说来,我还要谢谢他们的美意喽?”陆庭湘的语气听上去戏谑,却暗藏责问之意。
陆庭湘对秦氏三杰的不请自来颇为反感,并非厌恶他们助拳,而是不希望秦家跳过自己向金剑坞“暗送秋波”。此时又听到丁傲帮秦氏三杰开脱,心中不满更甚,故而有此一问。
表面看似一句说笑,实则在质问丁傲“我是否接受秦家的帮助,莫非需要你决定?”
丁傲老奸巨猾,岂会听不出陆庭湘的弦外之音?故而神情一禀,忙做恭敬模样,谦逊道:“他们是陆公子拉上船的客人,谢与不谢……全凭陆公子定夺,老朽岂敢喧宾夺主?呵呵……”
望着虚情假意,故作谨慎的丁傲,陆庭湘的心中不禁五味杂陈。
一者,感慨于江南陆府与金剑坞的联盟绝非固若金汤,相反各怀鬼胎,彼此提防。
二者,感慨于金复羽麾下人才济济,区区一个丁傲已有通幽洞微,知机识变的本事。相比之下,江南陆府除司空竹精明强干之外,其他弟子皆才疏学浅,德薄智弱,实难委以重任。
三者,感慨于明明是自己向秦氏三杰主动示好,并许下诸多承诺以彰赤诚。却不料对方根本不领情,他们宁肯向元气大伤,自视甚高的金复羽主动献媚,也不肯相信自己的诚意,实在令陆庭湘既难堪又酸涩。
虽然内心千思万绪,对虚以委蛇的丁傲亦颇为憎恶,但碍于眼下的局势及丁傲背后的金复羽,陆庭湘不得不强压下心中羞愤,逢场作戏般朝他绽露出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
……
与此同时,身处蔚州客栈的丁轻鸿内心亦极不踏实。
来到蔚州客栈后,他一直在找机会面见赵馨。无奈失去徐广生的帮助,仅凭他“右班副都知”的身份,根本不被柳寻衣和冯天霸放在眼里。因此,丁轻鸿的每一次求见,几乎都被赵馨拒之门外。
虽未明言,但丁轻鸿能明显地感觉到柳寻衣和苏禾对自己心存提防。
丁轻鸿尝试着接近黎海棠和悟禅,企图从他们的嘴里打听一些消息。却不料,黎海棠似乎对他阉人的身份颇为反感,故而面对他的亲近始终不屑一顾。
至于悟禅,只知守在公主房门外坐禅念经,典型的“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哪怕丁轻鸿磨破嘴皮,他却像一块榆木疙瘩似的要么一声不吭,要么叽里咕噜地说一些莫名其妙的佛偈,生生将丁轻鸿的耐心磨光。
被柳寻衣、苏禾当贼一样防着,令徒劳无功的丁轻鸿满心愤懑,却又无处发泄。
天近黄昏,蔚州客栈的大堂内灯火通明,客人们攒三聚五,纷至沓来,围桌而坐。
此时,后厨忙的热火朝天。伙计们端着酒菜穿堂而过。掌柜的站在柜里颐指气使,高声吆喝。客人们三五成群,推杯换盏,令本就十分喧嚣的蔚州客栈变的愈发嘈杂。
心怀愤恨的丁轻鸿独坐角落,点一桌好酒好菜,一边大快朵颐,一边暗暗诅咒着柳寻衣几人今夜不得好死。
“客官,你的酒来了。”
“不是我的酒,拿开!”
然而,面对丁轻鸿的喝斥,来人并未悻悻离去,反而置若罔闻般将酒壶轻轻放在他面前。
“你是聋子不成……”
丁轻鸿话一出口却又戛然而止,因为他赫然发现此刻站在桌旁的人根本不是客栈的伙计,而是一位轻裘缓带,纶巾羽扇的翩翩公子。
虽然穿着打扮与昔日大相径庭,但丁轻鸿依旧能辨认出他的身份,竟是今夜计划的主使,亦是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陆庭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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