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徐清年话一出口,喧嚣的场面再度安静下来。
各路枭雄默不作声地大眼瞪小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却无一人肯率先站出来。
见此情景,观战众人不禁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徐清年环顾四周,调笑道:“武林大会已尘封百年,难得今日重新召开,诸位英雄却腼腆起来。呵呵……我们江湖中人行事一向痛快,敢争盟主的便大胆站出来,不必扭扭捏捏。”
此言一出,华山之巅凝聚的一丝紧张气息,顷刻间烟消云散。
“是谦虚?还是谦让?”徐清年再度开口,“若是谦虚,大可不必。因为无论美丑,儿媳总要见公婆。若是谦让……呵呵,稍后上台一战,你让别人,只怕别人不会让你。”
徐清年的调侃,引来一阵哄笑,气氛顿时轻松许多。
“若是再无人站出来,老朽可要点名了。”徐清年一双老眼审视着各门各派的掌门,戏谑道,“你们都不上来,莫非想让我这糟老头子做武林盟主不成?”
“徐老德高望重,做武林盟主亦无不可!”
“不错!让徐老做武林盟主,相信江湖中一定不会有人不服。”
“哈哈……”
调侃作罢,徐清年的目光径直投向少林方丈玄明,怂恿道:“玄明大师德高望重,武林盟主你应当仁不让。”
“小僧吃斋念佛几十年,一向不喜欢争名逐利。争夺武林盟主更有违清规戒律,使不得,万万使不得!”玄明一惊,赶忙摆手推脱。
“既然玄明大师不肯主持大局,便由清风道长担此大任吧?”徐清年笑道,“少林、武当乃武林二宗,清风道长高山景行,乐善好施,这武林盟主之位由你担任,自是再合适不过。”
“徐老谬赞,在下愧不敢当。”清风回绝道,“我已过花甲之年,武林盟主任重而道远,只怕我有心无力。这个机会,应让于年轻人。”
其实,徐清年早就知道六大掌门和四大家主不插手盟主争夺,但他依旧明知故问,目的是给真正想要争夺武林盟主的人一个台阶。同时又能体现玄明、清风这些武林泰斗的高风亮节,深明大义。
毕竟,有玄明、清风在场坐镇,即便如洛天瑾、金复羽这般武林枭雄,也不好直接站出来。如若不然,便有目无尊长,夜郎自大之嫌。
明知是逢场作戏,故作谦逊,但大家仍要一团和气,佯装不知。
此乃江湖中的人情世故,是约定俗成的规矩,是人人遵循的道义。这些东西看似虚无缥缈,实则比一个人的武功、身家、势力更重要。
玄明、清风之后,徐清年又与昆仑、峨眉、崆峒、青城,以及四大世家相互寒暄一番。所谓“人老成精”,徐清年能说会道,三言两语便将各路枭雄夸的忘乎所以,心花怒放。这般面面俱到,概不失礼的本事,着实令人敬佩。
区区一炷香的功夫,相互提防,各怀鬼胎的各门各派,已在徐清年的调笑下,彻底打破尴尬,气氛变的异常活跃。
“既然诸位大贤皆有心推让,便是给我等庸人一个崭露头角的机会。老朽不才,愿斗胆一试。”
突然,一道清冷的笑声自人群中响起。紧接着,一道身影快若闪电,在半空留下一串残影,眨眼已站在徐清年身旁。
此人,鹤发童颜,精神焕发,一袭湛蓝长袍别显几分大家风范。
他,正是桃花剑岛岛主,宇文修。
此刻,宇文修手里拎着一个血迹斑斑的黑布袋,里面放着一颗死不瞑目的鞑子人头。
宇文修一上场,立即引来桃花剑岛弟子的一阵欢呼。与此同时,亦招来四周人群的一片嘘声。
“原来是新上任的‘武林候’,恭喜恭喜!”徐清年朝宇文修拱手笑道,“世人皆知,桃花仙人武功盖世,当年一人力战六大掌门,堪称名扬四海,威震天下。不知宇文岛主的武功,比自己的师兄又当如何?”
“老朽的武功自然不能与师兄相提并论,但既然身负皇命,自是尽力而为,哪怕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宇文修别有深意地一番回答,再度引起人群中的一片嘲讽。
江湖中人,大都对皇帝心存芥蒂。因此,当他们听到宇文修堂而皇之的说“身负皇命”之时,自然心生不满,面露鄙夷。
“甚好!”徐清年处变不惊,讳莫如深地笑道,“有宇文岛主出面,相信这场武林大会定然十分热闹。”
“老朽不过是抛砖引玉罢了。”宇文修谦虚道,“我不出面,只怕没人愿第一个上场。我一露面,相信很快便有人坐不住了。”
“哈哈……”徐清年爽朗大笑,转而向四周“挑衅”道,“宇文岛主的话诸位可听到了?不知有哪位英雄敢上台,挫一挫宇文岛主的锐气?”
闻言,众人又是一阵交头接耳。
此刻,洛天瑾将隐晦的目光投向不远处,被一袭白袍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任无涯,而后若有似无地轻轻点了点头。
“既然宇文岛主有此雅兴,老夫愿陪你玩玩。”
话音未落,原本坐在椅子上的任无涯,竟凭空消失的无影无踪。
伴随着一阵平地而起的邪风自论剑台上一扫而过,他的身影已静静地伫立在徐清年和宇文修身前。
任无涯一出场,人群中立即爆发出一阵难以置信的惊呼。
宇文修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眉宇间涌出一股凝重之意。
“素闻任宫主深居简出,修身养性,几十年来几乎从未踏出玉龙宫半步。”徐清年话里有话地寒暄道,“今日竟不远千里来到华山,老朽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