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差矣。”金复羽打断道,“最令人感到恐惧的,永远不是强大的对手,而是威胁近在咫尺,但自己却一无所知。”言至于此,金复羽的眼中不禁闪过一抹思忖之意,下令道,“传令石镇山,让他继续留在横山寨,没有我的命令不可轻举妄动。”
“什么?”宋玉大惊失色,赶忙提醒道,“依照我们的计划,石镇山不日即可动身,提前赶往华山待命。现在坞主让他按兵不动,岂不是白白错失良机?万一石镇山赶不及在武林大会前抵达华山,我们将无路可退,只能孤注一掷,将所有希望寄托在坞主一人身上……”
“那又如何?”金复羽饶有兴致地反问道,“难道你不相信我能凭自己的实力夺得武林盟主?”
“在下绝无此意。”宋玉脸色一变,匆忙解释道,“坞主武功盖世,天下无双,定能力压群雄,一举夺魁。我担心的是,万一武林大会出现变数,万一我们腹背受敌……正如坞主刚刚所言,武功再高只怕也……寡不敌众。”
“你有没有想过,万一这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有人想借此机会引出我们藏在横山寨的秘密,又当如何?”金复羽处变不惊,语气平淡如水,“武林大会我尚可放手一搏,或有五成胜算。而一旦横山寨的秘密在不合时宜的时候公之于众,我们将万劫不复,死无葬身之地。孰轻孰重?孰大孰小?难道你不会权衡?”
“坞主谨小慎微,我等佩服。”冷依依圆场道,“但因为一个难辨真假的怀疑,放弃筹划已久的计划,会不会有些……得不偿失?”
“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的怀疑,我也不能冒险。”金复羽神情一禀,正色道,“你们说我怯懦也好,多疑也罢。总而言之,这件事我心意已决,本次武林大会绝不能将横山寨牵扯进来。一切生死成败,皆由金剑坞一肩承担。”
“本来有必胜的把握,如今却因为一个小小的插曲而前功尽弃……”宋玉心有不忿,喃喃低语道,“稍有一些风吹草动便畏首畏尾,停滞不前。长此以往,光复大业不知何日才能实现……”
“你说什么?”
似是被宋玉的低声牢骚所惊扰,金复羽的眼神悄然一变,反问道:“宋玉,你在质疑我的决定?”
“在下不敢,我只是心有不甘……”宋玉辩解道,“此事敢情坞主三思,不能因为一时意气而贻误大业……”
“一时意气的人不是我,而是你。”金复羽伸手一指宋玉,不怒自威道,“这一次,我且饶过你。再让我听到你言辞不恭,我便将你的心肝脾肺肾统统挖出来,清净清净!”
金复羽一向儒雅温和,极少对麾下严词厉色,更鲜有酷刑惩罚。但性情平和,并不代表没有脾气。毕竟身居高位,岂能毫无威严?
此话一出,宋玉的脸色瞬间变的惨白如纸。他追随金复羽多年,知晓金复羽的脾气秉性。他的语气虽然平淡如常,实则心中早已怒不可遏。
正因为金复羽平易近人的模样太过深入人心,以至于宋玉在情急之间竟然忘却自己的身份,失口说出不敬之言。
此刻回想起来,忽觉后背发凉,心惊胆寒。
“坞主息怒,在下罪该万死!”宋玉急忙跪倒在地,朝金复羽连连扣头。
“我能收到消息,洛天瑾同样能知晓此事。”金复羽对宋玉的赔罪置之不理,自顾说道,“派人前往洛阳城,暗中监视贤王府的一举一动。一有风吹草动,立刻回来报我。”
“是。”
“坞主想借力打力?”冷依依若有所思道,“洛天瑾对这件事不可能漠不关心,一定会追查到底。因此,我们只要紧紧盯住贤王府的动向,查清一切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聪明,费力不讨好的事让别人去做,我们只需静候佳音。记住,当自己身处重重迷雾之中,千万不能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撞,应该先找地方躲起来,保住自己的性命。”
说罢,金复羽缓缓起身,闲庭信步般走到艾宓身旁,手指轻轻拨动琴弦,顿时发出一道道悦耳琴声,头也不回地继续说道:“如果不懂得自保,只是暴虎冯河,勇而无谋,结果只会惨死迷途,甚至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宋玉明白金复羽言有所指,当下心中一沉,忙道:“坞主教训的是!”
“掌嘴三十,长长记性。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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