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渡拆打包袋的手一顿，问：“住多久？” 现在才四月末，雨季结束少说也还有半个月时间。 宋南星语气遗憾：“是啊，食堂的饭菜味道比你做得差多了。” 沈渡回隔壁，宋南星则去公司。 拖着行李箱的身影出现在楼下，很快就上车离开。 小章鱼和木偶的声音在神经环里响起来：“被留下了。” “跟上去。” 比起大宗贵重物品区，生鲜区的工作要繁重细碎很多，不过相比更容易出现污染物的大宗贵重物品区，生鲜区因为污染物出现概率小，相对来说检验工作更加省心一些，整套检验工作已经非常规范流程化，很多繁琐的部分都已经用机器代替。 如果检验无误，就可以盖章放行，货品正常进入市内。如果核验有问题，就会打回去不予放行。 宋南星一个下午都没有挪过位置，连自动盖章机器都开始提示印油不足。 添加印油时宋南星闻到一股奇怪的腥臭味，味道有些怪异，像是从印油散发出来的。 生鲜区的检验戳和他们区不一样，大宗贵重物品的检验戳是不能盖在物品上的，因为会损坏物品，通常是开一张附有可查询的检验合格编号的合格证。而生鲜区为了简化工作流程，检验戳很早之前就从人工换成了机器，只要检验合格的货品，录入编号之后仪器就会自动盖戳放行。 宋南星皱眉将印油倒进机器里，那味道散发出来，他几乎想要捏鼻子了，也不知道是什么特制印油，闻起来这么腥臭。 因为工作量激增，第一天所有人都加班到了晚上八点。 同事们还有精力吐槽，宋南星本来昨晚就没怎么睡，这会儿已经累得完全失去说话的欲望，沉默地往食堂去吃晚饭。 幸好外面正在下雨，基本没什么人。 食堂到宿舍隔着一段距离，需要穿过一片仓库和长廊，经过长廊时，宋南星不由回头往身后看了一眼。 宋南星侧耳细听，总觉得刚才隐约听见“滴答”声里混合了一点别的什么声音。 但他回过头，身后却什么也没有。 蹙起的双眉松开一些，宋南星转身继续往前走去。 连其他同事回来的动静都没有吵醒他。 沈渡这次维持了人类形态，那些没被释放出来的触手在影子里扭动抗议。 他站在床边，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静静地观察宋南星。 这是沈渡第一次认真地打量这具人类的躯体。 蓬松有点自然卷的黑发胡乱翘着，包裹着线条弧度流畅的脸颊，眉毛下方的眼睛紧闭着，垂下来的睫毛很浓，根部在眼尾拉出一条上翘的眼线。 但更为吸引沈渡的是微张的唇瓣，唇形饱满，颜色淡粉，看起来非常柔软。 沈渡喉结滑动，有些想念那种心悸的美妙。 有轻微的热息从指尖拂过。 人类的牙齿太钝，是没有什么攻击力的。 沈渡有些新奇摸了摸，觉得这两排看起来很钝的牙齿要比普通人类的更加可爱一些。 沈渡只能遗憾地收回手，身影瞬时融化在黑暗里。 他往声音源头看去，正看见交换中心上方，一只褐绿色的生物从云中探下头来。 它没有发觉沈渡的存在，似乎正挣扎着想要从云层中出来。 沈渡身后的触手扭动，热烈地讨论起来：“新鲜的。” “肉很多。” 人类的躯体逐渐扭曲，无数黑色的触手潮汐一般涌向云层中的怪物。 …… “是不是仪式步骤不对？再试一遍。” 其中一人的表情很快变得惊恐起来：“是不是因为我们没能完成任务，神明发怒抛弃我们了？” “说不定是仪式祭品除了问题，也可能是时机不对，才没能召唤出神明的使者，过几天准备了新的祭品再试试。” 宋南星每天就在盯数据录入盖戳，几天下来人已经有些麻木。 另一个人接话：“我感觉自己都快变成机器了。而且那个印油又腥又臭，我每天在那坐上一天，闻着那个腥臭味头都觉得头昏脑涨精神恍惚。” 宋南星夹菜的手一顿，扭头看她：“你的印油没味道？” 关静莫名其妙：“对啊，就是正常的印油味道吧，也没有什么腥臭味。”见宋南星和两个好友的表情都很奇怪，她皱起眉：“你们的都有味道吗？” 宋南星看着她不安的表情，皱眉思索。 但具体是什么问题，他还有点摸不清头绪。 宋南星吃完饭就匆匆回了工位。他将印油瓶拿出来，扭开盖子闻了闻，味道确实很难闻，腥臭的味道像尸体腐烂发酵后的味道。 黑色的印油顺着杯壁流下，边缘隐隐约约泛起绿色。宋南星观察半晌，没看出什么异样。 很难用言语准确地形容那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