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规律响了三声，入户门从里面打开。 “你失联两天没打卡，群里已经炸锅了。主任怕你出什么事，让我来看看。”宋南星打量他，注意他穿着平时不怎么穿的职业装，白衬衣，黑西裤，连皮鞋都擦得锃亮，看着像是随时准备出门的样子。 宋南星目光落在他身后，下午五点，天色已经暗了。徐才家里没开灯，玄关处昏暗一片，只能看见地面上有模糊的淡红色湿痕。 徐才正在工作群回消息，头也没抬：“没有啊，我就在家呢。” 徐才回头看了一眼地面，无所谓地点点头，扭头见宋南星还在门口，又说：“你要不要进来坐坐？我刚准备吃晚饭，你也一起吃点？” 宋南星委婉拒绝了：“时间不早了，我怕又下雨，得赶紧回家。” 打包盒的盖子是透明的，可以看见里面三个肉夹馍摆放得整整齐齐。雪白蓬松的圆形馍从从中间切开，夹着新鲜的红色肉块。 作者有话说： 内心：你养的狗还怪像人的嘞 “他是单亲家庭，由父亲养大，从来没有母亲。” 徐才“啊”了声，疑惑地问：“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吃肉呢？”他说着从打包盒里拿出一个肉夹馍咬了一口，向宋南星展示里面溢出血水的猩红肉块：“你看，特别新鲜，特别好吃，你尝尝吧。” 路上，方主任打来语音：“小宋啊，辛苦你跑一趟了。徐才那边幸好没出什么事，我已经批评过他也记了过。” 方主任一愣：“怎么会？他刚才打电话都好好的，上传的检测结果也都正常。” 方主任语气明显犹豫起来：“不是很多人喜欢吃刺身吗？吃生肉可能只是他个人口味？如果他真的被污染，检测仪也会示警的。” 方主任明显怕惹麻烦，检测仪没有示警，上报需要层层手续，出问题了还得担责，最后他说：“我知道了，徐才那边我会留意的。” 但徐才真的不对劲。 301那对夫妻更不对劲。 经过三楼的时候，他脚步顿了顿，还是不由自主往三楼走廊张望了一眼。 下午明明没有下雨，但宋南星注意走廊地面上淡红色水痕纵横交错，凌乱无序，像许多物体曾在地面上爬行拖拽而过。 门边那只水碗还在，蓝色章鱼静静漂浮在水中，像一朵漂亮的小蘑菇。 宋南星莫名其妙从这串十分圆润饱满的气泡里看出了示好的意味。 他疑惑地看了眼还在努力转圈圈的小章鱼，驱逐了脑海里诡异的想法，开门进屋。 他的手艺相当生涩，好不容易磕磕绊绊地缝完，发现线团全都堆在兔子的耳根接缝处，丑陋地凸出来一团。 但他实在手艺有限，只能心虚地安慰：“反正也没人看见，凑合一下吧。” 他看看兔子，又看看手里的小裙子，表情迟疑：“玩偶……有性别吗？” 重新把打理漂亮的布偶兔子放回沙发上，宋南星准备去洗澡，手机却在这时候响起来。 方主任那边不知道为什么声音压得很低：“小宋啊，先前你说徐才都有什么不对啊？除了吃生肉，还有什么异常吗？”他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听起来有点抖：“有没有攻击性啊？” 方主任用发飘的气音说：“徐才现在就在我家门口呢，按了十分钟门铃了，我没敢开，” 老式的机械门铃发出“叮铃叮铃”的声音，连续响了三下，仿佛就在耳边。宋南星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刚才的声音是自己家门铃在响。 宋南星略微迟疑，对手机说了声稍等，放轻了动作走到门口，从猫眼往外看。 按照恐怖片套路，通常这个时候主角就要打开门查看情况了。 他把手机重新放在耳边，关切询问：“方主任，您还在吗？” 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坏了，方主任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僵硬不自然：“我应该听你的早点上报的，现在报警电话也打不通。你快帮我报警，他、他要进来了。” 他把手机移远，打开扬声器，略有些无语地问：“主任你不会这么巧想让我联系幸福花园派出所吧？” 宋南星木着脸看手机：“……” 就在这时，门铃又响起来。 精神检测仪和精神卫生中心的监测系统强关联，一旦员工的检测数据异常示警，半个小时内就会有全副武装的工作人员上门把人带走隔离。 这回倒没有什么恐怖片场景，只有301的男主人笔直直站在门前，透过猫眼对宋南星露出一个僵硬而友善的微笑：“你好，我是301的住户，我家孩子不见了，想问下你见过她吗？” “哦，那可能是我记错了。”男主人的声音像信号不良的音频卡顿起来，沉稳的男声之中混杂了一道尖锐刺耳的女童声线：“你不是很关心她吗？怎么现在又不找了呢？” 到了最后，门外的声音已经完全变成了尖锐的女童声，同时有什么东西蠕动着试图从猫眼和门缝里挤进来—— 液晶显示屏上，精神污染数值呈直线飙升，在三秒之内冲破了红线，紧接着发出尖锐的示警声。 “请注意，您的精神污染指数已严重超标，结果已上报系统，请原地等待救援。” 宋南星看看已经从门缝钻进来大半的肉块，也顾不上检测仪了，拔腿就往厨房跑。 宋南星目光迅速在厨房逡巡一圈，把烤箱上串烤鸡的铁签子握在了手里，快准狠地对着蹿过来的肉老鼠刺了下去—— 这些追上来的肉老鼠被刺中之后就不再蠕动了，变成腐臭难闻的暗红脓液滴落。 很奇怪，几分钟之前门口的动静还很大，仿佛有成千上万的肉老鼠争先恐后要从缝隙里挤进来，连入户门都被挤得变了形。但就在他处理完闯进来的肉老鼠的同时，门外的动静也消失了。 猫眼被挤进来的肉老鼠破坏，视野比之前扩大许多。宋南星能清晰看见走廊上到处都是溅开的暗红色脓液，就连天花板都没能幸免。 谁家小孩能在天花板上爬啊？ 扫视一眼狼藉的房子，宋南星把铁签扔进垃圾桶里，去洗手间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