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脚步声在无人的街道上回荡。 “……妈妈？” 这停顿让闻妄雪瞬间回神，意识清醒了大半，心跳也在那一刻加快。 脸颊微微发热，她偏头看向母亲的侧脸。 闻妄雪看着她的侧颜，心底控制不住地涌起一丝失落。 “你怎么背着我？”她的声音仍带着刚醒来的沙哑与迟疑。 闻妄雪怔了一下，试图挣扎着抬起身，却因体力透支而只能软趴趴地伏在母亲的肩上。。 她闭了闭眼，头脑还有些晕沉，轻声问：“现在是什么情况？” 闻妄雪：…… 闻夙渊看向寂静的街道，摇摇头：“我不知道。” 她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你不是能飞吗？” 闻妄雪一愣：“所以？” 闻妄雪眨了眨眼睛，若有所思地消化着这个信息。她虽然早就知道世界上存在一些超自然种族，但好像从没真正思考过他们与人类社会之间的关系，尤其是法律与秩序层面的问题。、 闻夙渊淡淡道：“如果被猎人或政府的人发现，会先受到警告，严重者则会受到制裁。” 她一直以为吸血鬼以强横的力量可以在世界上横行无忌。但仔细想想，若真如此，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没有关于他们的公开信息？她想起仅几次见到母亲战斗的场面……连强大如母亲，都必须遵守这些规则吗？ 她顿了一下，继续道：“刚刚的那群猎人仅是一个世家的私人精兵团。若我没猜错，应该是夏家的人。但实际上，世界上还有许多其他猎人世家，更不用提政府内部的精英猎人团。” 几十万吸血鬼？那也不算少了，他们平时都在哪呢？ 闻夙渊继续耐心解答：“大多数杂血吸血鬼被关在地底下的一座隐秘城市，那是由政府建立的。除非有特殊需求，否则他们无法离开，不被允许进入人类社会。那里被政府严格管控着。”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 她犹豫了一下，试探性地问：“刚刚你说不能飞行……那打车呢？” 闻妄雪：…… 她沉默了一下，看着空荡荡的街道，有点想笑。 怎么觉得有点滑稽呢？ 闻夙渊听见她的笑声，微微侧眸，有些无奈：“很好笑？” 她顿了一下，突然又意识到另一个问题，问：“那你背了我多久了？” 闻妄雪：？？？ 闻夙渊沉默了一下，像是在思考如何回答。几秒后，才淡淡道：“一开始走错路了。” 闻夙渊语气不以为然：“平时不是开车就是飞行，很多地方没走过。” 她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努力想要从母亲背上跳下来：“母亲……要不你放我下来吧，我能自己走。” 闻妄雪：…… 她泄气地趴在母亲背上，埋头望向远处微弱的灯光，空气重新归于寂静。 闻夙渊侧眸看了她一眼，开口道：“应该都昏迷了。” “我在最后施展了精神污染术，对他们的神经系统造成了冲击，应该需要几天才能恢复。” 闻夙渊没有否认，轻轻地“嗯”了一声。 闻夙渊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一方面，确实是试探你。” “他们已经试探埋伏我好几次了。” 闻夙渊没有否认。忍不住问道。 她的声音冷静而笃定：“他们杀不了我。” 她忽然想起了刚才领域里母亲被猎人围攻时的画面，那一幕幕带着鲜血与压迫感的画面在脑海里一闪而过。那时候的母亲被束缚，被压制，被痛苦地钉在原地，甚至被他们刺穿胸膛。 她是真的相信自己不会死。 闻妄雪的心一沉。 眼里带着真正的杀意。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在陈述一个无可辩驳的事实。 她的沉默让闻妄雪心口的闷痛更加强烈。她咬了咬牙，低声道：“你当时就站在那里，看着我……” 她在领域里站在母亲的对立面，她喂她喝下了标记剂，她亲手将她推向猎人设下的陷阱。她确实做了足够多的事，让母亲有理由恨她。 “从头到尾，你都不相信我是站在你这边的……”她的声音渐渐压不住了，语调开始不稳：“……你到底是有多不信任我，才会在看到我的第……第一时间就露出那种表情？” 她的呼吸有些乱，眼底的酸涩感愈发明显，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母亲肩膀上的衣料。“妈妈，妈妈……你……呜……”她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哽咽，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渴望和不甘。 她就这样静静地走着。 闻妄雪的呼吸一滞，怔怔地睁大眼睛。 她没想过母亲会道歉。在她眼里，母亲的存在就是高高在上的，她的决策永远理智精准，她是世界之巅的夜族王者，是商界的冷漠神祇，是无数人望而却步的存在。 其实她也知道，以自己的所作所为，母亲的反应是正常的，自己完全就是在无理取闹…… 她为什么会答应猎人们的计划呢？ 是因为想试探母亲对她的态度吗？不……或许是想亲身加入这场局势，了解更多更多关于母亲的秘密？毕竟，母亲的世界从来没有向她敞开过。她的过去，她的能力，她的立场，她到底在做什么……她从不告诉她任何事。 但她硬是等到了最后一刻，等到母亲被压制，被伤害，被刺穿胸膛，等到她满身血污地站在那里…… 她甚至可以在最开始就告诉母亲，然后联合她，让猎人们彻底暴露在她的掌控之下…… 或许……她心里藏着怨意——怨母亲的冷漠，怨她的随心所欲，怨她对自己的不在意。 会愤怒吗？会失望吗？会怨恨吗？ …… 万一她的计划失败，母亲真的死了呢？ 可是…… 死亡是什么呢？ 大概就是那样的吧，就像人类出生之前一样，一片虚无，没有意识，没有感知，不知道痛苦，也没有欢愉，连“自己”这个概念都不存在。 因为如果母亲真的死了，她会跟着一起死。 想着也挺甜蜜的，不是吗？ …… 闻妄雪轻轻地把头埋进了母亲的发间，黑色的发丝佛过她的脸侧，柔顺而冰凉，带着令人安心的熟悉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