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我面前大可以继续耍小孩子脾气,但是去到外面,没有人会管你多少岁,出身多卑微、多高贵,你没有用处,他们就不会在意你。”白凤款款道来:“高家人确实对我好,但也仅仅是看起来。说到底,他们都是皇亲国戚,知道的比我们多、人脉比我们广,在他们面前按他们的规矩做事,我们永远都只能身处被动。总而言之,他们跟我们是天壤之别。”
“那义兄你为何会在乎我!”俞珂霎时情绪昂然,倏地扑到白凤怀里哭闹道:“义兄!除了跟娘亲相认外,我已经没有任何去处了!”
白凤轻轻抱了对方一下,嗤笑道:“阿珂,你这段时间身子骨壮了不少啊,我都已经抱不动你了,哈哈哈……”
“你胡说!”俞珂攥紧拳头打了白凤一下,而后赧红了脸站到远处,问道:“我才没有偷懒,我天天都在练剑,义兄不信,可以去问问符大哥。”
白凤没有回答,而是静静地看了俞珂很长一段时间,那眼神像是在诀别。
“义兄?”俞珂道:“就算是做牛做马也好,你就让我留下来,好吗?”
“不,我只想让你做一个真正的人。”白凤道:“阿珂,看看你那剩下的四枚铜钱。你若想好了,就把其中一枚铜钱解下来赠还予我。就这样吧,早点休息,明日还要去找那熟识书画的名家。”
俞珂自知百口莫辩,但她还是觉得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不知道从何讲起,她已经习惯依靠白凤,无论是身体的庇护,抑或是思想的引导。自此一夜,她发觉自己更加被那位少年剑客吸引住了,就算故意不去想他,拼命去忘记,结果也只会愈加沉迷。
晋阳的高楼如林,深藏着许许多多仁人志士,其中不乏各种“超凡脱俗”的书画名家,他们终日不事农桑、不理政务,只好游山玩水、勾栏瓦肆,沉浸在无休止的肉欲狂欢中,只有在满足一切身体的需求后,他们几近枯竭的灵魂才能得到一丝灵感。
汐寅斋,便是这群人日常聚集的其中一个地方。书斋到处挂满字画,沏茶童子来来往往忙个不停,擅长鉴定名家手笔的老板蔺汐是个远近闻名的奸商,擅长低买高卖。
这日不巧,有几个看着像是穷乡僻壤走来的人要来鉴定一封书信,蔺汐自道不才,没有去见,只让手底下的小厮胡乱招呼了几声,便即去跟老友们清谈饮茶了。
岂料来人中有一剑客手中有高家的推荐信,他见书斋的人招呼随便,便与随同的另一个壮汉将书斋翻了个底朝天,终于把蔺汐揪了出来。
“你是老板?”独臂剑客质问道:“看看这封信,谁的手笔?”
蔺汐一眼便看出,“此乃当朝骠骑大将军高昂、高将军的亲笔!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好汉放过!”
“你别对我说,你要见的人在那边。”独臂剑客给了一眼神,蔺汐赶紧跑过去赔罪道:“公子,你是要我鉴定什么书信?”
那公子道:“阿珂,把信给他。”
“诺。”一个小女孩从蔺汐身后钻了出来,把这厮吓了一跳。
“这……这是方秋燕手笔!”蔺汐大吼一声:“全晋阳只有他一人痴迷于临摹王羲之的书法!”
接着,蔺汐告诉众人方秋燕平时出没在何处,来者听罢,不禁笑道,“居然就在我们所住客店的同一条街道上?”
话过少顷,他们收拾好心情,给了老板几两银子,赶紧取道原路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