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对于深陷情网之人而言,所谓的时间不再是日晷上的时刻、晨钟暮鼓的交击。他们几乎每时每刻都在陷入沉思,五官五感几乎全都投入进去了,这导致他们每时每刻都像是在冥想,或者是陷入睡眠,而所有的思考也就仿佛跟做梦一样,半分虚、半分实。
一晃眼,天黑了;一晃眼,天亮了。
阿鹃趁着早课没开始,先去寻慕容嫣告假,再整理了一下仪容,然后径自出了御夷书院的大门。
这还是她第一次自己走在御夷镇的大街小巷之间,对很多道路的分布她都不甚了解,但是她知道赵府大致的方向在哪。
于是,她开始边走边想,不断忖度着自己的内心。
她很确定自己从未像现在这样爱过一个人,即使是从前思念母亲、思念赵括之时,也没有今天这般强烈的感觉,她变得害怕失去。
阿鹃以前钟爱春天的花和鸟,她知道这些事物过去了一定还会再来,所以从不担心会失去。可现在,她爱上了一个人,她猛然发觉赵括的声音比任何鸟儿的叫声都要动听,他的来到让她的生命充满惊喜,他那宽厚的手掌让她感到无比踏实,他坚实的胸膛是永远不会坍塌的城墙。
去见赵括的这段路程不算太遥远,可是阿鹃还是等了很久很久才等得到。现在,她第一次被一种强烈的愿望驱使着去行动,她迫切想要证明自己所思所想并不是妄想。
须臾,阿鹃来到赵府门前,守门小厮见到是这苗女,没做阻拦,放了她进去。既是没人引见,那她也只能自便,在府中随处走了走。
阿鹃盈盈绕绕地在凋落的花圃中找寻着,倏然间,两个人影闪烁在廊道尽头。她下意识躲了起来,在旁窥视。
但见赵括正与一女子在那私会,那女子手捧一副字画,聊得聚集会神,恰似一双才子佳人。
“是姚采薇!”阿鹃霎时回忆起刚到御夷镇那会儿,自己还在与娄菁华争风吃醋时,就是被这位赵括昔日的青梅夺走了风头。
恍惚间,一个熟悉的声音唤醒了阿鹃,只道:“阿鹃姐姐,你随我来。”
阿鹃扭头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惊呼道:“小妹!”
二人来到庭院一隅,赵小妹续道:“哥哥他最近很奇怪,你也知道,姚采薇和哥哥他曾经是什么关系……我不希望哥哥他再次被过去的牵绊所困扰,这样做对大家而言都不会有好结果。”
“小妹,我能做什么吗?”
赵小妹道:“你要把他‘抢’回来啊!我知道你俩的事情了……”
话音未落,赵括与姚采薇不知何时出现在她们二人身后。
“阿鹃,你怎么来了?”赵括如是说道:“这位是采薇姑娘,你们二人也有过一面之缘……啊,对了。采薇姑娘,今天是来分享自己字画的,好让我们兄妹也能开开眼界!”
阿鹃紧张得忸怩着身体,双手握着拳头也不知道该放在哪,最后只能颤巍巍地摆在胸前,强颜欢笑道:“你好,采薇姑娘。”
“幸会。”姚采薇没有打算过多停留,随即回道:“小女子的拙作,不足为提,既然赵公子已经欣赏过了,那我便先告辞……”
话毕,姚采薇留下字画,扬长而去。
赵括那厮虽然身在阿鹃这边,双眼却不时盯着那卷字画,神情难以言说。
“她就是姚采薇?”阿鹃怅然若失地问道。
“是啊。”赵括拿起字画,又打开看了看,画的是孤雁归巢之意象,旁有题词“鸿雁出塞北,乃在无人乡”。
“真厉害,还会画画。”阿鹃望着赵括,续道:“跟汉人女子比起来,奴家只会唱歌……”
赵小妹附和道:“阿鹃姐姐唱歌好听啊!哪像这画,死气沉沉的。”
“哈哈哈……”赵括难堪地笑了笑,续道:“妹妹啊,这好歹是一番心意。”
赵小妹无意找不痛快,扭头便走,独留下阿鹃与赵括二人在府中促膝长谈,夜半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