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那些朝圣者不会觉得奇怪吗?”白凤续道:“昨日的你,今日的你,竟然如此不同?”
“这不是稀罕事。”沈琼枝道:“只消对外声称我已有身孕,再不能为人祈祷便足矣……对待上一任圣女大人,婆婆也是这样做的。”
“呵。”白凤冷笑一声,突然站了起来,暗暗骂道:“装神弄鬼。”
“请神谕者注意言辞。”沈琼枝依然端坐在那,垂着头,怯懦地回道:“婆婆若是听见你说她的不是,她会生气的。”
“站起来,带我出去。”白凤若无其事地说道:“沈姑娘,你不需要在我面前做戏了,你如果真的想摆脱这种身份、这种生活,你就不需要害怕谁……不管她是独孤祈,还是你们这些圣女口中经常念叨的,命运、宿命。”
沈琼枝静止流淌已久的血液,好像忽然为此再次沸腾。她站了起来,起初还是矢口否认说:“我觉得圣地的生活很幸福,至少比外面的世界连连战乱来的好,你如何看得出我不想呆这里了?”
“是啊,倘若你当真满足于现在的人生,在圣地的生活确实与仙境无异。”白凤继续冷眼嘲笑道:“我不妨再多说一些失礼的话……那日你赤裸着身体与我共浴一池,你没有急着完成自己的‘宿命’,而是与我插科打诨,坐在那看了半天的笑料。”
“你应该非常在意,自己的‘命定之人’是否是自己的所爱之人吧,沈姑娘。”那位少年话音未落,沈琼枝便羞臊得双手抱着胸口,跑到屋子的角落里独自啜泣起来。
“沈姑娘?”白凤欺身而去,沈琼枝便即后撤半步,转身将他推开,说道:“你不要再说了!”
沈琼枝话毕,转身就走,“记住,到时候,我们只能远远地看着,不能现身打扰圣女大人。”
“沈姑娘,你不会恼我了吧?”白凤略表歉意,只道:“方才在下只是略行激将之法,还望沈姑娘不要怪罪。”
“你没有说错,我的确想走。”
二人唇枪舌战罢了,最终还是白凤略胜了一筹。然后,沈琼枝便带白凤穿过那些交错的小径,来到一片深林背后透过树叶的缝隙,遥望着站在祭坛上的慕容嫣。
但见慕容嫣如做梦般站在那儿,微翕双眸,双手自然伸展,周围就有几只鸟儿乖巧地停在了她身上。
这些鸟儿有着彩色的羽毛,在慕容嫣耳边嚷嚷个不停,它们时不时还扭动着身体蹭蹭圣女大人的皮肤,逗得慕容嫣呵笑个不停。由于这是公开的正式场合,独孤祈可不能随意行驶长辈的权利去指责慕容嫣,因此稍微放纵了她。
在面对众人时,慕容嫣还显得非常青涩,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整个祭祀的过程几乎都是头戴赤红贵面具的独孤祈所主持,而慕容嫣在很多时候更像是一个吉祥物,只有在朝圣者上前向自己倾诉烦恼和忧愁时,她才能说上一两句话。
来到仪式最后的部分,乃是慕容嫣独自一人向神树祈祷祝福。
“希望方才所有人的烦恼、忧愁都能得到完满的结局。”躲在树丛背后的沈琼枝如此复述罢。
不过须臾,在圣地数十载都未曾再次发生过的奇迹,竟然在今日重现。
方才躲在慕容嫣身上的各色艳丽小鸟,此时纷纷站在神树上,歌声袅袅,不绝如缕,随着一阵风传遍圣地。
与此同时,温暖的空气里混杂了几十种花香,洋溢着幸福的味道;圣女大人在祭坛上翩翩起舞,暖风掀开了她头部的罩纱。
时人闻见,皆欢呼道:“圣女降临,造化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