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战红缨的传讯(1 / 1)

余烬村的日子,是凝固在琥珀里的死寂。 空气里一丝灵气也无,干涩得像砂纸,每一次呼吸都磨着喉咙。村子蜷缩在两道巨大、绵延无尽的山脉阴影夹缝里,灰扑扑的茅屋低矮,如同被遗忘的土堆。天空永远是那种压抑的铅灰色,仿佛一块沉重的铁板压着这片贫瘠的土地,吝啬地连一缕阳光都不肯施舍。村中偶尔传来几声有气无力的犬吠,或是孩童沙哑的啼哭,旋即被更大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吞没,死水微澜,旋即复归死寂。 村东头那座摇摇欲坠的土坯小院,是唯一尚存一丝活气的地方。萧遥躺在屋檐下一张破旧的竹椅上,身上搭着半块洗得发白的粗布。他紧闭着眼,脸色是久不见天日的惨白,两颊深深凹陷下去,衬得颧骨异常嶙峋。最触目惊心的,是那头本该乌黑如墨的长发,此刻竟如严冬初雪,铺满了椅背,垂落地面,刺眼地白着。那是一种被时光之刃硬生生剜去生命精华后留下的、带着死亡气息的枯白。每一次细微的呼吸,都牵动着胸膛深处压抑的、破碎风箱般的低咳。欺天石在他心口的位置,沉寂得如同一块真正的顽石,仅余下极其微弱、几乎无法察觉的一丝暖意,像风中残烛的最后一点火星,顽强地证明着它尚未彻底熄灭。 战红缨背对着他,坐在门槛上。她的脊背挺得笔直,如同一杆插在冻土里的标枪,带着一种随时准备刺破苍穹的孤绝。她的战戟“碎岳”斜倚在门框旁,原本暗沉如血、流淌着毁灭气息的戟身,此刻竟也显得黯淡无光,戟刃上布满了细密的、蛛网般的裂痕,有些地方甚至微微卷起。这是连日来无数次硬撼法则余波和零星天罚,替萧遥挡下那些避无可避的毁灭力量留下的勋章,也是这柄凶兵从未有过的疲惫姿态。 她缓缓抬起自己的双手。那双手曾经握戟裂山,此刻指关节却红肿得发亮,皮肤表面布满了一层细小的、仿佛被无形利刃反复切割又强行愈合的暗红血痂。最深的几道伤口,几乎深可见骨,每一次轻微的弯曲,都带来钻心的剧痛。更严重的是内里,骨骼深处传递上来一种持续不断的、令人牙酸的酸麻钝痛,那是强行催动武道真元对抗天地伟力后,肉身不堪重负的呻吟。每一次呼吸吐纳,本该滋养肉身的血气,此刻却如同在布满裂痕的陶罐里奔涌,带来更深的刺痛与空虚。世界规则的排斥力如同附骨之蛆,无时无刻不在侵蚀她的生机,连恢复都变得异常艰难。 她低头,目光落在腰间一枚不起眼的灰扑扑玉佩上——金镶玉留下的“断玉”。玉佩冰冷,毫无光泽,如同河边一块最普通的鹅卵石。然而,就在这令人绝望的死寂里,这枚沉寂了不知多久的玉佩,内部深处,极其微弱地、极其艰难地,闪烁了一下。那光芒淡得如同幻觉,比寒夜里最遥远的星辰还要飘渺,却像一道无声的惊雷,狠狠劈在战红缨早已绷紧到极限的心弦上! 成了! 一股近乎狂暴的激动猛地冲上战红缨的头顶,让她眼前瞬间发黑,眩晕感如同潮水般袭来。她猛地咬住下唇,铁锈般的腥甜在口中弥漫开,硬生生将那眩晕和几乎冲口而出的喘息压了回去。她不能惊动身后那个在生死边缘沉浮的人。 机会只有一次。这或许是金镶玉舍弃了明面上庞大商业帝国,转入更深邃、更危险的暗影世界后,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才重新构建起的隐秘情报网,第一次成功穿透了这方被天道和强敌双重封锁的绝地,传递进来的信息。这联系微弱得如同风中游丝,随时可能被无处不在的规则排斥力彻底绞断。 战红缨深吸一口气。她不敢动用体内任何一丝可能引起规则涟漪的真元。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志,都凝聚在那双布满伤痕的手上。她颤抖着,用肿胀僵硬的手指,极其缓慢、极其小心地,在身侧冰冷坚硬的冻土地上,一笔一划地勾勒。 指尖每一次落下,都像在烧红的烙铁上移动,剧痛尖锐地刺入骨髓。红肿的关节在摩擦中发出细微的、令人牙酸的咯吱声,皮肤上刚结的薄痂轻易被蹭破,暗红的血珠渗出,迅速被冻土吸走,留下一个个深色的印记。她写得很慢,每一个字都凝聚着难以想象的痛苦和专注力。 字迹在冻土上艰难显现,歪歪扭扭,深陷泥土,透着一股惨烈的气息: > **“余烬西北……天弃……伤重……需时……”** 西北,是他们逃亡的方向。天弃,是这片夹缝绝域在古老卷轴中曾用过的、充满诅咒意味的名字。伤重,无需多言。需时……这是最核心的祈求。 战红缨的手停顿了一下,指尖悬在冰冷的泥土上,微微颤抖。那四个字,承载着她此刻全部的身份与觉悟。她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最后一丝属于女性的柔软彻底被冰冷的战意取代,只剩下磐石般的决绝。指尖带着一股近乎自毁的狠厉,重重刻下: > **“守门。沙包。”**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沙包!两个血淋淋的字,砸在冻土上,也砸在她自己的道心之上。不再是追随者,不再是并肩作战的同伴。此刻,她就是那道门!是那堵墙!是萧遥与毁灭之间最后的一层缓冲!是专门用来承受所有冲击、粉碎所有伤害的——血肉沙袋! 最后一笔刻完,指尖的皮肉几乎被磨掉,鲜血淋漓。一股微弱但极其精纯的武道意志,如同燃烧灵魂迸发出的最后火星,从她遍布伤痕的躯体深处升腾而起,无声无息地注入玉佩之中。那是她的承诺,她的烙印,她的……“沙包”凭证! 玉佩内部那点微弱到极致的光芒,猛地跳跃了一下,随即彻底熄灭,重新化作一块冰冷的死物。联系断了。 巨大的疲惫和更强烈的剧痛瞬间反噬,如同无数把钝刀在体内疯狂搅动。战红缨身体剧烈一晃,眼前彻底被黑暗吞噬,耳中嗡鸣一片,几乎要栽倒在地。她猛地伸手抓住门框,粗糙的木刺深深扎进掌心,靠着这股钻心的痛楚才勉强维持住身形不倒。她死死咬住牙关,喉咙里发出压抑到极致的、野兽般的呜咽,嘴角溢出一缕鲜红。 过了许久,眩晕和剧痛才如潮水般稍稍退去。她缓缓松开抓着门框的手,掌心血肉模糊。她靠在冰冷的土墙上,大口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全身撕裂般的疼痛。目光却越过破败的院墙,死死盯住村口那条被风雪掩埋大半的、唯一通向外界的小路尽头。风雪呜咽,铅灰色的天空压得更低了。 --- 同一片铅灰色的苍穹之下,距离余烬村不知多少万里之遥,一处被永恒冰封的山谷深处。 刺骨的寒意是这里唯一的主宰,连空气都仿佛凝固成了淡蓝色的冰晶,悬浮着,折射出冰冷而死寂的光。一口寒泉在谷底最深处翻涌,泉水并非清澈,而是呈现出一种令人心悸的、仿佛沉淀了万载玄冰的幽蓝。泉水中心,一道身影沉浮其中。 凌清雪。 曾经清冷如月、风华绝代的冰魄仙子,此刻形容枯槁,如同一具被遗弃在极寒之地的玉雕。她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上凝结着厚厚的冰霜,脸色是死寂的青白,嘴唇毫无血色,干裂出数道血口。她身上那件月白色的道袍早已残破不堪,浸透了幽蓝的泉水,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嶙峋的骨架。更可怕的是她的体内——原本浩瀚如海、精纯无匹的冰魄真元,此刻荡然无存,如同被彻底抽干的枯井。丹田气海的位置,曾经光华流转、坚不可摧的冰魄道基,只剩下无数黯淡的、如同被暴力碾碎的琉璃般的残片,散落在虚无的黑暗里,丝丝缕缕地逸散着最后一点微弱的寒气。这是道基彻底崩毁的绝境,神仙难救。每一次泉水翻涌,寒气侵入,都像是在那些灵魂的碎片上又狠狠剜了一刀。 意识早已沉沦在无边的黑暗与冰寒之中。无数破碎的画面如同锋利的冰刃,在她混沌的识海里疯狂搅动穿刺: ——是萧遥在生死绝境中,用他那并不宽阔却异常坚实的后背,为她挡下足以湮灭神魂的毁灭神光。那瞬间爆发出的力量与决绝,烫得她灵魂都在颤抖。 ——紧接着,又是他冰冷得不带一丝人间烟火气的话语,在耳边反复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寒毒的针,扎进她最柔软的地方:“大道独行,情爱累赘……你道心不稳,终是负累……” ——还有师尊失望的眼神,宗门同门或惋惜或幸灾乐祸的低语……昔日的荣光,未来的期望,如同被砸碎的镜子,每一块碎片都映照着她此刻的狼狈与不堪。 “累赘……负累……” 这冰冷的字眼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在破碎的意识里反复回响。痛!比道基碎裂、比寒气蚀骨更痛千万倍!那是被在意之人亲手否定存在价值的绝望,是信念被彻底碾碎的虚无。 不!绝不! 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近乎本能的嘶吼,在无尽的冰寒与绝望中猛然炸开!如同混沌初开的第一道惊雷! 凭什么?!凭什么我的道心要系于一人之身?凭什么我的存在价值要由他人的认可与否来决定?情爱……是蜜糖,亦是穿肠毒药!是枷锁!是迷障! 轰——! 识海深处,那无边无际、仿佛要将她永恒冻结的黑暗冰原,在这无声的咆哮中,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不是冰魄真元的清冷光辉,而是一种更加纯粹、更加通透、仿佛洗尽铅华、照彻本源的琉璃之光! 那些疯狂穿刺切割的破碎记忆画面,那些萦绕不散的冰冷话语,在这琉璃之光的照耀下,如同暴露在烈阳下的冰雪,迅速消融、剥落、褪色!不是遗忘,而是剥离了附着其上的、属于“凌清雪”这个身份所带来的所有情绪枷锁——对萧遥的痴缠,对宗门荣辱的执着,对他人眼光的在意……所有的“依附”,所有的“执着”,都在被无情地焚烧、净化! 一种前所未有的“空明”感降临了。 在这绝对的虚无与空明之中,一点纯粹到极致、微小却无比坚韧的光芒,从她灵魂最核心的废墟里,倔强地升腾而起。它不依附任何外物,不因任何情感而动摇,它只忠于一点——源于凌清雪生命本源的那一点对“生”的渴望,对“真”的追求,对“我”的认知!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本心通明,方得自在!”** 一个宏大而清晰的道音,仿佛自九天之外传来,又像是从她灵魂深处自然萌发,响彻整个识海!这道音驱散了最后一丝混沌,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澄澈。 那点微光骤然膨胀!它贪婪地吸收着周围破碎的冰魄道基残片,吸收着寒泉中那精纯到极致的万载玄冰之力!但这吸收,不再是过去的炼化融合,而是一种更高层次的“解析”与“重构”!琉璃之光所过之处,无数更加细微、更加玄奥、带着“自在”韵律的符文凭空诞生,如同拥有生命般自行组合、排列、构建! 一个全新的、闪烁着琉璃宝光的核心,在那片道基的废墟之上,缓缓凝聚成型!它不再冰冷孤高,反而透出一种圆融通透、无拘无束的灵动气息。仿佛天地间一缕自由的风,又似深海中一颗自在的明珠。 **自在道基!** 就在这全新的道基雏形凝聚的刹那,寒泉中心,凌清雪紧闭的眼皮下,那早已失去光彩的眼球,极其微弱地滚动了一下。覆盖在睫毛上的厚重冰霜,“咔嚓”一声,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一缕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却蕴含着无限生机的全新气息,如同初春冰层下悄然萌动的第一缕生机,极其缓慢,却又无比坚定地,从她那枯槁残破的躯体深处,悄然弥散开来。 --- 万妖祖地,核心禁域——万妖殿。 这里没有阳光,只有穹顶之上镶嵌的无数巨大妖兽骸骨眼窝里燃烧的、颜色各异的魂火,投下摇曳不定、光怪陆离的幽光。空气粘稠得如同血浆,弥漫着亿万种妖兽混合的、令人窒息的腥臊血气,以及一种源自太古洪荒的、沉重到极致的威压。粗粝的黑色岩石构成了宫殿的主体,上面布满了天然的、扭曲的兽形纹理,仿佛无数巨兽被强行封印其中,仍在无声地咆哮。 殿内气氛肃杀到了冰点。巨大的殿堂空旷得令人心悸,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和血液滴落在地的“嗒、嗒”声清晰可闻。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十几具庞大的妖尸,形态各异,有的保持着半人半兽的形态,有的则完全显出了狰狞可怖的本体原形。它们无一例外,身上都布满了深可见骨的恐怖爪痕,伤口处缭绕着一种纯粹的、仿佛能撕裂空间的银白色光焰,阻止着任何愈合的可能。粘稠的、颜色各异的妖血在地面肆意流淌,汇聚成一片片散发着浓烈腥气的小小血泊。 大殿尽头,那象征着无上权柄的骸骨王座上,端坐着一个身影。 白灵儿。 她身上那件由无数珍贵翎羽和月光丝线织就的华美宫装,此刻大半已被粘稠的妖血浸透,呈现出一种诡异而残酷的暗红色彩。九条巨大的、蓬松如云的狐尾在她身后无意识地轻轻摇曳着,每一条尾巴的尖端,都燃烧着一簇幽幽的、纯净的银白色狐火。那火焰看似微弱,却让整个大殿的空间都微微扭曲,散发出令万妖灵魂都为之颤栗的恐怖气息。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绝美的容颜如同最完美的冰雪雕塑,精致,却冰冷得不带一丝人间情感。唯有那双瞳孔,化作了纯粹的、燃烧着九尾天狐本命妖火的银白!目光扫过之处,下方黑压压匍匐在地、瑟瑟发抖的各族妖王、长老们,无不感到灵魂如同被冰冷的利爪攥住,几乎要窒息。那目光里,是绝对的掌控,是俯视蝼蚁的漠然,是刚刚用铁与血清洗过叛逆后尚未散尽的杀伐之气! 她纤细白皙的手指,正漫不经心地拂过王座扶手上一颗巨大的、属于上一代妖尊的狰狞兽头骸骨。指尖划过冰冷的骨面,发出细微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摩擦声。 “万妖血契,已成。” 她的声音在空旷血腥的大殿中响起,清冷,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直透灵魂的恐怖威严,如同无形的重锤敲在每一个妖族心头。“自今日起,祖地一统。顺我者昌,逆我者……” 她的指尖微微一顿,停在兽头骸骨那空洞的眼窝边缘。 “诛、绝、九、族。” 最后四个字,字字如冰锥,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和血腥味,清晰地烙印进所有在场大妖的神魂深处!匍匐的妖群中,几个修为稍弱的大妖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牙齿咯咯作响。 殿内死寂一片,只有魂火摇曳的噼啪声和血滴落的嗒嗒声。 白灵儿银白色的瞳孔深处,那冰冷的、属于妖尊的绝对理智之下,一丝极其隐晦的波澜,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轻轻荡漾开。只有她自己能感受到,血脉深处那源自远古的呼唤,正与遥远得几乎无法感知的某个方位,产生着一种微弱却无比坚韧的联系。那联系如同风中残烛,却顽强地指向一个方向,传递来一种让她灵魂核心都为之颤栗的……虚弱与沉寂感。 是他!萧遥! 一股无法言喻的焦躁和冰冷的怒意瞬间冲垮了妖尊的威严表象!她猛地从骸骨王座上站起!九条狐尾轰然张开,如同九面燃烧着银白火焰的擎天巨幡!狂暴的威压如同实质的海啸般席卷整个万妖殿!穹顶的魂火疯狂摇曳,地面流淌的妖血被无形的力量卷起,形成细小的血浪!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传令!” 白灵儿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撕裂空间的尖啸,蕴含着滔天的怒火与不容置疑的意志,“开启‘万灵血池’!取三滴‘源初妖祖精血’所化的生机源液!再去宝库最深处,将那张‘虚空元鼋’蜕下的本命皮取来!立刻!马上!” “源初妖祖精血?生机源液?!” “虚空元鼋皮?!那可是能短暂隔绝天道探查的至宝啊!” “尊上!源液乃我妖族根基,元鼋皮更是镇压气运之物!三思啊!” 下方有资格深厚、负责看守宝库的龟族老妖王猛地抬起头,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惊骇欲绝,颤声劝阻。 “嗯?” 白灵儿冰冷的目光瞬间锁定了那个老龟王。没有多余的动作,仅仅是一道目光!老龟王如遭万钧重锤轰击,惨叫一声,布满坚硬鳞甲的后背轰然炸开一个巨大的血洞,庞大的龟壳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整个身体被死死压进坚硬的黑曜石地面,只剩下一颗头颅露在外面,七窍流血,气若游丝。 “本尊的话,不想重复第二遍。” 白灵儿的声音恢复了平静,但那平静之下蕴含的杀意,比刚才的暴怒更加令人胆寒。“去取。或者,死。” 死寂。绝对的死寂。再无人敢发出半点声响。几个机灵的妖王连滚爬爬地冲出大殿,执行那近乎掏空妖族底蕴的恐怖命令。 白灵儿重新坐回骸骨王座,手指无意识地收紧,王座扶手上那颗巨大的兽头骸骨,在她指尖无声无息地化为了齑粉,簌簌落下。她银白色的瞳孔望向万妖殿外那无边无际的昏暗苍穹,仿佛要穿透无尽的空间阻隔。妖尊的威严之下,是无法抑制的、深入骨髓的担忧与急迫。 “等我……” 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低语,在她冰冷的心底划过。 --- 余烬村,破败小院。 风雪似乎更急了,呜咽着卷过土墙,发出鬼哭般的声响。战红缨依旧挺直脊背坐在冰冷的门槛上,如同一尊沉默的雕塑。她的目光,死死锁定在村口那条被风雪彻底吞噬的小路上,仿佛要将那漫天的风雪都看穿。 腰间那枚灰扑扑的“断玉”玉佩,毫无征兆地,极其微弱地、极其短暂地,又温了一下。 快得如同错觉。 但战红缨全身的肌肉,在那一瞬间绷紧到了极致!她甚至能听到自己骨骼不堪重负的细微呻吟。来了!金镶玉的暗网,如同最耐心的蜘蛛,终于在这片天道遗弃之地,再次捕捉到了一丝转瞬即逝的缝隙!信息传递出去了!凌清雪……白灵儿……她们是否收到?能否感知到这里的绝境与萧遥的“需时”? 她猛地回头。 屋檐下,萧遥依旧躺在破旧的竹椅上,白发垂落,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欺天石在他心口的位置,那点微弱到极致的暖意,似乎在这玉佩温热的瞬间,也跟着极其微弱地跳动了一下,如同沉睡心脏的一次无意识搏动。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猛地冲上战红缨的鼻尖,眼眶瞬间发热。她死死咬住牙,将那股汹涌的情绪狠狠压回心底深处。不能软弱!一丝一毫都不能! 她缓缓转过身,不再看萧遥。布满血痂和冻伤的手,异常稳定地握住了斜倚在门框边的战戟“碎岳”。冰冷的触感从掌心传来,带着一种血肉相连的熟悉感,也带来了力量。 她开始擦拭她的戟。 动作很慢,很仔细。用粗布沾着融化的雪水,一点一点,极其认真地擦拭着戟身上每一道狰狞的裂痕,每一处卷刃,每一片沾染的、早已干涸发黑的血污。仿佛那不是一柄伤痕累累的凶兵,而是她即将出嫁的姐妹,是她生命中最后、也是最珍贵的依仗。 粗布摩擦着冰冷的金属,发出单调而执拗的沙沙声。这声音在死寂的风雪小院里,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沉重。 沙包……守门人…… 她的目光锐利如刀,穿透越来越大的风雪,仿佛看到了那支正循着血腥味和贪婪本性疯狂扑来的弑遥联盟残军。看到了那即将到来的、毁灭性的风暴。 戟刃上细密的裂痕,在擦拭下似乎被注入了某种无形的意志,隐隐透出一股虽残破、却更加决绝惨烈的凶煞之气。 她就在这里。 以身为门,以血为墙。 谁来,碾碎谁。喜欢逍遥游:无敌的我被雷追着劈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逍遥游:无敌的我被雷追着劈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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