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总这么坐着,也不是事,她认命地蹲下来,放软声音道:“我背你回去,好不好?”她捡了把伞,塞到苏望笙手里,然后将人背起来,嘴里嘟囔道:“你可要把我遮好了,我可不想陪你一起生病。”背上的人没有说话,只是把伞往她那儿倾了倾。姜灯感受到了,弯了弯唇角,但语气毫不客气:“缓过来了?你也是的,想帮她就直说嘛,何必搞这些呢?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简直太不划算了。”“把伞往你自己那儿倾,我身强力壮的,淋场雨没什么大不了的,倒是你,身娇体弱的,又被吓成那样,别到时候发烧了,我还得来照顾你。”姜灯觉得搂着自己肩膀的手紧了些,而后,她听见了低低的三个字。“对不起。”她感到有什么滚烫的液体落到了她颈脖处,烫的她心底一软,语气也不由自主柔和下来:“好了好了,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又没有怪你,不要哭了,待会儿把一切解释给我听就好了。”“嗯。”她听到了委委屈屈的一个音节,心里软得一塌糊涂,甚至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疼。“不要哭了,只要你的要求不过分,我都答应。”背上之人湿漉漉的发丝擦过耳尖,姜灯听到了女子细软的嗓音:“谢谢。”姜灯笑了一下,没有说话了。到了苏望笙的屋里,她却有没有第一时间追问九姨娘的事,而是让苏望笙先去换衣服,顺便把头发擦擦,免得生病了。苏望笙去衣柜里拿衣服,却是递给了姜灯,她低着头,小声道:“道长,你也换上干净衣服吧,你我身形差不多,我的衣服,你应该可以穿。”姜灯想了下,没有拒绝:“多谢。”于是两个人都开始换衣服,中间隔着一张屏风,烛光投了苏望笙的身影落在屏风上,身姿绰约。姜灯换到一半时,无意间瞥了一眼,突然怔住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身形很熟悉,心里甚至还冒出了一个荒谬的念头:自己是不是应该要从身后抱住她?“道长,您是不会穿吗?”苏望笙似乎穿好了,见姜灯一动不动的,便是问了一句。“啊?不是不是不是。”姜灯红了脸,在心中暗骂自己无耻,飞快地将衣服穿上了。苏望笙的衣服和她本人一样,有股淡淡的竹叶香,穿上后,姜灯甚至觉得自己站到了竹林当中。穿好衣服后,苏望笙又递上帕子,让她擦擦头发,她自己也坐在对面擦起来。第5章 夜间谈心“好了,说说九姨娘的事吧。”姜灯觉得差不多后,便把帕子一放,开始问自己关心的事。苏望笙放下帕子,为她倒一杯茶,又为自己倒一杯,然后然后低下头,似乎在思考从何讲起,半晌后才道:“落英是街头杜书生的女儿,母亲早亡,父亲在一个学堂教书,她今年才十七岁,比我还小两岁。她那日不过就是去街头卖花,只是因为长得好看,就被那苏常抢回家玷污了。”她大概是真的怨恨,竟然连“父亲”也不喊了,直接直呼其名。她缓了口气,接着道:“他父亲来苏家说理,却被下人打了出去。官府也因为和苏常交好,对此事置之不理。他父亲身体本就不好,回去后大病一场,离世了。苏常对落英只是图一时的新鲜,很快就嫌她无趣,不管不顾了。后院争风吃醋的事,我就不说与道长听了,免得污了您的耳朵。”“后来,落英有孕了,但苏家的孩子已经够多了,后院那些女人容不下她,于是诬陷她偷人,苏常对此不管不管。最后,她被后院那群人推进了井中,”她眼角泛红,“我此生最后悔的事,就是没有提前让她离开。”本来,她已经计划好了,打算偷偷将杜落英送走,可是迟了一天,就只有一天,她没有想到那群女人会那么着急。总之,等她意识到时,杜落英已经死了,甚至连井口都压了块石头。压石头作甚?她们也觉得害怕吗?苏望笙觉得可笑。姜灯叹了一口气:“所以,你就帮她杀人是吗?”苏望笙抿了下唇,算是默认了。“我刚刚和她打过一场,发现她不算特别厉害。她是死在井里的,就算是头七,也不能离开那口井的周围去杀人,是你把三姨娘引过去的吧?”“是,等她死后,我就让落英将她送回去了。”苏望笙点头,面上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也正因开了杀戒,杜落英才有能力出井。姜灯也不想一味的责备她,而是叹了口气:“那你可知,你这看似在帮她的举动,却是在害得她万劫不复?”苏望笙一下抬起头,目光惊慌地看着姜灯。“鬼一旦杀人,就会沾染上因果报应,哪怕日后去了地府,也只能去地狱里赎罪的。”“可是,这分明不是她的错。”苏望笙为她辩解。姜灯并不过多谈这个,而是道:“而且杀戮过多的话,鬼会渐渐迷失心智的,你没发觉吗?她已经开始分不出人了,甚至都要对你下手了!你眉宇间的黑气比苏老爷还重,不出意外的话,杀了七姨娘后,她就要对你动手了。因为你是阴命人,对于那些鬼怪而言,是堪比大人参的存在!”苏望笙想反驳,却又无从反驳,她的确感觉到落英有些变化,只是她不愿意去多想。姜灯继续道:“而且我告诉你个更不幸的消息,她肚子里的应该是个恶胎,也就是坏事做尽的人靠着不正当的手段投的胎,如今它似乎把九姨娘当成宿体了。你天生阴阳眼,应该知道那几个姨娘死后是有魂魄的,但是去的时候却没有看见,对吧?那是因为,都被那个恶胎吃了,它想通过吃魂魄的方式,直接降生。若是我不来的话,再多几日,怕是苏家都会被它吃完!”苏望笙一怔:“那落英……”姜灯摆摆手:“放心,那恶胎要靠她才能顺利降生,暂时不会动她的,甚至还会帮她复仇。”“是吗?”苏望笙有点怀疑。姜灯想到刚刚的那一幕,有些心虚地咳了咳,讪讪道:“那是意外,它害怕母体死了,自己也活不了,所以迫不得已出此下策。”苏望笙颔首,但她何等聪明,一下就想到了其中要害,颤抖着声音问道:“也就是说,如果要除去恶胎,就必须要除去落英,是吗?”姜灯没说话,默认了。“为什么?落英没有做错什么,她只是因为长得漂亮,她有什么错?”苏望笙情绪激动,哽咽着开口,“若有错,那也是苏家的错,是我们的错。她要复仇,也是我帮的,若真有因果报应,那就冲我来……”她的话一下止住,姜灯捂住了她的嘴,很是无奈:“我的姑奶奶啊,这不能乱说的,要是真算你头上了,这么多的孽债,可不是闹着玩的。”她感受着温热的液体滴在手背上,那双明亮的眼睛低垂着,挂了泪珠,在烛火下熠熠生辉。突然之间,姜灯觉得自己的心脏似乎被什么攥住了,疼的她喘不要上气来,须臾之后,她叹口气,放下手,喃喃道:“你莫要哭了,我想法子,不伤她,还送她去投胎,好不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