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着重洗了头,身上简单搓一搓,便小心翼翼地出了浴桶,因为?弯不下腰,所以只把?上半身擦干,然后?笨手笨脚地穿好里衣,披上外袍,坐在床边细致地擦头发。 翻到扉页,一行小字映入眼帘:壬戌七夕,赠吾妻扶桑。 翻了几页书?,扶桑吹灯上床。 扶桑却睡不着,明明很疲惫,可就是了无睡意?,或许是漂泊久了,蓦地安定下来有些不适应。 两个人面面相觑,扶桑讷讷开口:“你……你要去哪?” “我睡不着。”扶桑道,“棠时?哥哥,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当时?柳棠时?还?为?此苦恼过一阵儿,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直到今日他才恍然大悟,原来扶桑是为?了避嫌。 扶桑抬脚进去,玄冥先他一步进了屋,在陌生的房间里四处巡视。 “棠时?哥哥。” “没事,我就叫叫你。” “棠时?哥哥。” “我感觉像在做梦一样。” 扶桑乖乖闭眼,很快就安然睡去。 艰难起身,只觉浑身酸痛, 仿佛睡梦中被人?打了一顿, 不过这种情况已经持续许久,他早已习惯了。 哦,想起来?了,是黎明时分棠时哥哥把他抱回来的, 怕被蜚蓬撞见,解释不清。 柳棠时就在院中莳花弄草, 急忙答应一声,快步来?到门外, 正欲推门,忽而想起扶桑今非昔比,于是隔着门问:“怎么了?” 柳棠时这?才推门进去,只见扶桑穿着雪白中衣,披头散发地坐在床边,有种零乱的美。 这?熟悉的撒娇的意味,令柳棠时莞尔一笑,屈膝蹲在扶桑面?前,先?把?棉袜套在他略显浮肿的脚上,随口问:“之前都是谁帮你穿的?” 柳棠时记忆中的薛隐是个冷心冷面?、睥睨一切的人?物,他实在想象不出薛隐如他此刻这?般俯身垂首为扶桑穿鞋穿袜的模样?。 “不必了。”顿了顿,扶桑接着道,“澹台折玉答应过我,他会帮我照顾爹娘,如今他既做了皇帝,放爹娘出宫于他不算什么难事。金水银水也都到了出宫的年纪,说不定爹娘会带着她们俩一起来?嘉虞城,到时候你雇来?的丫鬟不就没了用处,再说咱们家也住不下那么多?人?。” 这?句话隐含深意,扶桑不欲探究,径自?道:“我早就不是从前那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柳扶桑了,只是眼下这?段时间不大方便,等生完孩子我就能?自?己照顾自?己了。棠时哥哥,你真的不用添人?进来?,犯不着费那个钱。” 穿好鞋袜,扶桑站起来?,拿起搭在龙门架上那件雪青直裰,穿到身上。 “嗯。”扶桑道,“直裰宽大,正合我穿。” 扶桑却浑不在意,眉飞色舞道:“我想穿什么就穿什么,别人?怎么看我才不在乎,我自?己舒服最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