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说得多了才会显得自然,他得多多练习才行。 他平躺着几乎就?将小床占满了,床铺很硬,且不?平,硌得他肉疼,枕头和盖在身上的被子都散发着一股久未晾晒的霉味,冷风从小小的漏窗里?呼呼地灌进来……纵然条件如?此恶劣,扶桑还是很快就?抱着玄冥睡着了,睡着之后便将所有烦扰都忘却了。 原本说好让薛隐白?天?在舱房里?补觉的,可后来薛隐却不?肯了,说他夜里?睡得很好,无?需补觉,扶桑也不?好勉强。 登船时不?过带了两个小包袱,下?船时却多了许多东西,这些东西都在薛隐手里?——他左手提着两床厚棉被,用一条床单包着,还是登船那日?傍晚他去临时停靠的镇上买的,一床铺一床盖,好让扶桑睡得舒服些;他右手拎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里?面装着些日?常用品,诸如?铜盆、夜壶之类,自然也都是他为扶桑准备的。 扶桑本就?没什么口腹之欲,哪怕吃糠咽菜他都无?所谓;薛隐似乎有意避着他,他总是一个人待着,穷极无?聊也无?所谓;唯一让他无?法忍受的是不?能洗澡,要知道他这个人最爱干净,就?连冬日?里?也要日?日?沐浴更衣的,可这十来天?却只能用湿手巾简单擦一擦,他疑心自己身上都有味了。 经过这些日?子的练习,这声“薛郎”他已经可以自然而然地叫出口了。 “嗯。”扶桑坚定地点头。 没过多久,薛隐就?将一个浴桶搬了进来,随后他又?帮着小二提来热水,很快就?将浴桶倒满了。 就?这样静静地泡了许久,扶桑开始搓身上的灰,搓到敏-感-处,渐渐搓出火来。 “咚咚!” “是我。”熟悉的浑厚男声透门而入,“天?气太冷,别洗太久。” 外面却没了动?静,扶桑又?唤了声“薛郎”,仍是无?人应答,想来是走了。 ……好像没有。 薛隐提醒的对,今儿个冷得出奇,确实不?能洗太久,若是着凉就?糟了,他现在可病不?得,耽误行程还是其次,关键是怕影响腹中胎儿。 未几,敲门声再次响起,紧跟着传来一句询问:“洗完了吗?” “吱呀”一声,薛隐推门而入,他端着个破旧的炭盆,行至床前,俯身将炭盆放在扶桑脚边,一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被热水熏得白?里?透红的芙蓉面,以及那双水光清浅的含情眼,心跳不?由自已地漏了两拍。 扶桑应了声“好”,又?听薛隐语声平淡地叮嘱:“在我回来之前,你就?待在房间里?,不?要乱跑。” 外面太冷,他又?刚洗完澡,如?何能够出去吹风?这话薛隐是说不?出口的,他面无?表情地丢下?一句“我走了”,便大步向外走去,回身关门时,忽然听见一声清脆的“薛郎”——扶桑叫习惯了,薛隐却还没听习惯,每次听见这声“薛郎”,就?像往他平静的心湖里?丢了颗小石子,激起层层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