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许多人和事蓦然涌入扶桑的脑海。 他想起去?年?冬天，在尚源县江府，澹台折玉同样发着烧，暖融融的胸膛包裹着他，在他耳边道：“从今往后，我陪着你，你陪着我，永不分离。” 他想起不久前，在君府莲池旁的水榭里，柳翠微对?他道：“朝三暮四、见异思迁才是男人的本性，‘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只不过是女人的一厢情愿罢了?。” 他想起死去?的春宴和修离，想起生命的脆弱、命运的无常。他想起眼前的幸福和快乐皆是有时限的，就如鲜花终将凋谢，美梦终会醒来。每一天都弥足珍贵，每一天都经?不起浪费，所以—— 明明是预料之中的回?答，可亲耳听见扶桑说?出口，澹台折玉还是心潮澎湃，泪意汹涌。 扶桑用?力点头?：“我愿意。” “我愿意。” “我愿意，”扶桑扑进澹台折玉怀里，“不管你说?什么我都愿意。” “好。” “我不在乎，我什么都不在乎，我只要有你就够了?。” “我也不在乎以后，”扶桑慌忙打断他，只是听见“以后”这两个字就让扶桑心头?发紧，“我只在乎眼前的朝朝与暮暮。” 两个人分开，澹台折玉擦干净扶桑脸上的泪痕，柔声?道：“这船太小了?，我们上去?拜天地，好不好？” 澹台折玉将小船划到桥头?，和扶桑一起上了?岸，留下那些河灯，继续在水面上荡漾，如繁星般闪烁。 天上没有月亮，只有无数星辰。 “以天为证，以地为媒，澹台折玉与柳扶桑两情相悦，今日结为夫妻，一愿同心合意，二愿情敦鹣鲽，三愿人长久，此生共白头?。” 直起身时，扶桑情难自禁，再次泪流满面，澹台折玉扶着他站起来，微笑道：“怎么又哭了?？今天是我们的大喜之日，应该开心才对?。” 澹台折玉道：“拜完天地，自然是该送入洞房了?。” 仅剩的那瓶松节油到底还是被澹台折玉另作他用了, 扶桑无?法?阻拦，因为?迫在眉睫，非它不可。 未几, 夫妻俩麻利地提着热水上来了, 等他们倒完水准备下去，澹台折玉站在南屋门口吩咐：“有光叔，待会儿拿壶桑落酒上来，放在浴桶边的置物架上即可。” 下了廊桥, 安红豆拉着丈夫往左拐，走到桥头北面的?回廊上——为?了不让河灯离开这片水潭, 何有光和几个守卫用石头和木板将水潭的?出水口堵住了, 却没完全堵死，那些河灯随波逐流, 如?今就聚拢在出水口附近，大部分都熄灭了，只剩下十几盏，还在摇摇曳曳地发?着昏黄的?光。 何有光轻叹一声, 道：“再痴情，同性?相恋也是大逆不道，注定为?世?所不容，澹台云深就是前车之?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