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在先皇后薨逝两年后,韩子洲将幺妹送入后宫,让她照顾当时只有两岁的太子,如今这位韩氏女已是二贵妃之一的蕙贵妃。蕙贵妃秉性强势,不让须眉,是后宫中唯一能和珍贵妃针锋相对的女人。 韩君沛此次兵败,势必会对太子造成不好的影响,至于影响是大是小,就不是扶桑能揣度的了。 他决定从今天开始讨厌他们。 扶桑撑着伞,再一次从清宁宫门口经过,趁着和守卫打招呼的空当向门内窥望,然而幸运之神依旧没有眷顾他。 此人乃太子的老师,太子太傅崔恕礼。 扶桑自觉退至道边,躬身低头,等崔恕礼来到跟前,平声问好:“见过崔大人。” 扶桑垂着头,目视着湿漉漉的地砖,恭谨道:“回大人的话,奴婢在太医院当差。” 太子的老师主动询问他的姓名,这是莫大的荣幸,扶桑一字一句道:“奴婢姓柳,名扶桑。” 他的话音如春风般和煦,甚至还隐含着轻浅笑意,没有丝毫颐指气使的作态,仿佛是一个和蔼可亲的长辈在对晚辈说话。 待崔恕礼向着清宁宫的方向走去,扶桑才直起腰抬起头,望着崔恕礼的背影,暗自赞叹——不愧是“郎艳独绝,世无其二”曾引无数女儿竞折腰的“玉面崔郎”,真真是谪仙般的一等风流人物,无论形貌抑或气度都不是寻常人可比的。 暮鼓响起时,扶桑来到了翊祥宫门口,先向守门太监展示崔恕礼的腰牌,而后气喘吁吁道:“公公,我奉太子太傅崔大人之命,来给崔夫人传话,劳烦公公代为转达……” 扶桑只好在门口等着,不免有些忐忑。 翊祥宫,是蕙贵妃的寝宫。 想到自己也在这其中发挥了一点微不足道的作用,扶桑心里便溢出零星的欢喜。 鎏金九支灯灯影幢幢,蕙贵妃和崔夫人分坐卧榻两侧,一个雍容华贵,一个素洁清致。岁月从不败美人,纵使芳华已逝,然美丽依旧。 宫女从扶桑手中拿走腰牌,交予崔夫人,崔夫人当即便开口向蕙贵妃告辞,因离宫门落锁的时辰不远了。宫门一旦落锁,未经皇上允许不得擅开,若胆敢夜扣宫门,则要做好被杖责的准备。 蕙贵妃坐回原位,掩唇轻咳两声。 扶桑仅凭气味便知道,蕙贵妃喝的是疏风解毒汤,以荆芥、贝母、射干、豆根、桔梗等煎熬而成,主治咽喉肿痛。 扶桑猛地想起来,他忘记给他娘抓药了。 从露面到现在,扶桑始终保持着颔首低眉的姿态,因奴婢是不能直视主子的。闻言,他缓缓抬头,但视线仍旧低垂着,落在了蕙贵妃华美的裙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