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完最后一门外语,晓颂搁笔长舒一口气。高中生活伴随着铃声一同逝去,欣喜和迷茫交织在一起。 压抑许久的少年们等不及老师检查完试卷,却被严苛的纪律、唯恐关键时刻犯错的念头压制着,如同绷紧的弦蓄势待发,只等老师微笑着点头便飞奔出去。 即使每年都走这么一遭,监考老师还是不自觉笑着对视。 天知道她考第一门语文的时候有多紧张,可等到试卷一发下来,看到文言文熟悉的人名与事迹时,那份不安如有神助一般烟消云散。 即便数学最后一道大题赶着铃声写完,即便物理的压轴题仍旧一知半解,也不会让她像一两个月前一样心惊胆战,无法与自己和解。 只是这一次没有微笑着的程老师——当然不会有他,因为除了考场外全部封锁,老师都在校门口翘首以盼。 短短一段路,晓颂已经被迫被安排上了斩男樱桃色、渐变薄荷绿、白月光灰棕等发色,最后宥梨总结她染什么颜色都好看,让她自己做主。 走到接近校门口,明央抱臂四处张望着,看到宥梨眼神发光。 “走啦,记得请我吃饭!” 在往外走就是拍成一列一行的老师们了。 晓颂一路上跟老师们打招呼拥抱,挤挤攘攘,欢声笑语。 不管教没教过,老师不住往路过的学生怀里塞花,遇到亲学生就打听几句,寒暄一下。 她太想太想见到程老师啦!高考三天,因为害怕打扰自己,程老师只是每天说早安晚安,加上鼓劲和加油的祝福,电话都没有打过,更别说见面…… 人挤人,摩肩接踵,热腾腾的一身汗……他还是不要来比较好……但是,难道这么重要的时刻他不想来见见自己吗?! 因为考试需要,她破天荒戴上了眼镜答题,视力出奇的好,一眼望见隔着一个街道的包父包母。 晓颂本想直接冲过去,却见附近有熟悉的家长和小贩,直接围成一圈与爸妈聊了起来。 逢考必过的祝福声、花束叫卖声、寒暄声、鼓动拍照的声音。 树叶绿油油的,在风声中窸窸窣窣。晓颂眯着眼深吸一口气,揉了揉带着隐形眼镜而酸麻的眼角,彻底放松下来。 晓颂被划分领地一般轻柔包裹进熟悉怀抱,淡淡的香不霸道却极具影响力地将她与所有人群分割开来。 ——当这场名为高考的战役逐渐远去,晓颂从稚嫩的女学生变成着装精致的都市丽人的很久过后,程望舒喝了点酒,微醺着坐在地毯上。 上天不知道他连说“抱歉晓颂”的语气都已经暗暗揣摩好,不让矛盾过夜。 “我发誓在我回过神来的零点零一秒我就做出了反应!!如果我在这之前非常讨厌你,在那一刻也会立刻爱上你的!老师,我太喜欢你了!” 程望舒哼笑揽住她,摸摸她的脑袋。猫儿微弱叫了一声,滚下了沙发,跑到了窝里。 “程老师!” 程望舒不自觉松了口气,眉眼弯弯。把花束塞到她怀里,晓颂眼睛亮晶晶地接过。 “瘦了。” 但她还是煞有介事摸了摸腰带,一字一顿,“衣带渐宽终不悔。” 四周多的是高考完撒野搂搂抱抱的小情侣。程望舒今天没穿西服,穿着衬衫牛仔裤,又在人群里,倒也不显眼。 “最近北京那边工作交接,我必须过去。可能最迟三天后就要走,没法陪你参加毕业典礼了,抱歉晓颂。” 看着撅着嘴像能挂油壶的小女友,程望舒又是心疼又是怜爱。 晓颂推他,又佯装大方,“工作嘛,理解的,你去就行,别管我。” “那老师也逃课好了,那种不重要的会议让我四五十岁的同学帮我签到,晓颂觉得怎样?” “晓颂觉得不错,你就这么做吧。”晓颂被逗笑,矜持地点头。 眼见学校里考生散的差不多,这才赶紧让她去找家长。 晓颂不情不愿点头,抱着花从他怀里离开,脸颊红红朝他吐舌。 说完飞快跑走,跑过街口还一步三回头,搞得父母疑惑地往对面看,还好晓颂的轻度近视遗传了他俩。 “是呀!我要养起来,摆到我房间!” “要!爸爸送的摆到客厅好了…… 程望舒:老师……嗯,我先去北京替你铺好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