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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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上斜斜的屋顶赏星月,本来是淑女不宜的事,但秋水向来不将自己归类为淑女,于是乎理所当然地与白悠远沿着水管爬上了屋顶,坐在屋背上赏起明月来了。

都市之外的天空,干净得让人心喜,也只有在大量破坏了自然景观之外,人们才会分外地珍惜那仅存的美丽空间,所以环保成了近些年来流行的话题。遗憾的是,就在台湾人开始懂得珍惜,却是在环境景观几乎破坏殆尽之时;因此,曾有一个外国学者笑谑地说:即使将台湾的外汇存底全部投入环保中,也建设不回一个干净的“福尔摩沙。”多么讽刺啊!

为什么物价波动中,纸浆永远涨幅惊人?因为全球的树木已不堪承受砍伐,不容许再有一颗树被轻易砍下。造林的速度永远比不上消耗的速度,加上时有森林大火肆虐,青山绿水似乎已成了历史名词。山已渐光秃无木,所以人们呼吸不到新鲜干净的空气;河川渐呈优氧化,所以见不着活跃悠游的鱼儿,而他们也濒临死亡的命运;还有,恣意倾倒的工业废水,更让遭到破坏的自然环境雪上加霜

人人疾呼“环保”这热门口号的结果,却依然讽刺地存着悲哀的事实!都市净是乌烟狂肆。瘴气横行,偶尔想抬头看星星,都会让人误以为那一片片遮挡着蓝天的乌烟是不干净的云朵;想看星星,只有往乡下去才见得。最简单的美景,如今却是最奢侈的渴望,看来“环保”也只不过是令人念来羞愧的名词而已!

秋水吁了一大口气:“看星星,要来乡下;要喝清洁的水,得上街去买;连要买一本书,书价都高得令人咋舌!这些事实的背后,可有人去深思为什么?人类何德何能将地球糟踏成这个样子?法国坚持要恢复核爆试验,臭氧层的破洞日渐扩大当中,热带雨林也以极快的速度一亩一亩地消失,南北极的冰山有融化的迹象已是不争的事有时我真希望冰山全部融化光,淹没地球表面,使地球再进入冰河时期重新来过,待几十万年后,看谁比较耐命,谁就来称王。”秋水感慨地道。

“两次冰河时期都没能让蟑螂消失,但他们也没有称王过;真没想到你对人类如此失望。”白悠远搂住她的肩,让她靠在他肩头。心里念着:今夜是上弦月,满天星光争辉,适合情侣互诉情衷,拜托她不要再说这些没情调的话了。

“地球上可以住的地方已经这么少了,为什么还有人要蓄意破坏呢?每次我看到美丽的自然景色,都会想着那原本是唾手可得的,却一一惨遭摧毁,便生起气来。我们身为老师,那种无力感更沉重!”

“做我们能做的,那就够了。”

一阵凉风吹来,秋水舒服地伸展双手,低头往下看去,恰巧见到中庭回廊的灯光下,走着一对相依偎的男女。

“我大哥又陪大嫂出去散步了,看来小宝宝已哄睡。”

“你大哥很体贴呢!外表真是看不出来。”所以说,同母生的兄弟也可能是差别很大的,秋水很肯定地想。

白悠远抓过她手背咬了一口:“你是什么意思?我们白家的男人天生温柔得没人得比,你怀疑吗?”

“我当然怀疑,你素行不良,还敢夸口!”她指着她手背上明显的齿痕,那就是最佳的铁证。

“素行不良?你还没见识过什么叫真正的素行不良呢!”说毕。他一手扶住它的后颈,整张脸凑近她。热呼呼的鼻息拂在她脸上,愈接近她,他脸上的表情就愈邪魅,他坏坏地说:“现在,我就让你见识一下”

直到他的唇贴上了她半张的樱唇,她才知道自己被侵犯了;但同时大脑也“碰”地一声,如一颗炸弹突然爆炸,思考神经中断了十秒钟左右,完全无法对全身下达任何反击的指令,只能呆呆地让眼前的这个男人轻薄了去;但,她身体却有说不出来的舒服先感觉到唇舌火热且微微发麻,渐渐地扩散到四肢百穴在既激动。身子又僵直的情况下,她尝到了生平第一个吻。那酥麻感沿着脊椎骨一路攀爬,让他不由得瘫软了下来

突地,他放开了她,睁大眼看她急喘吁吁、大口地呼进新鲜空气的模样后,他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秋水一直忘了呼吸,突来的偷袭,令她羞赧又迷惑,连忙指控他的可恶:“你怎么可以亲我?”

“因为我在追求你呀!”他回答得理所当然。

“你追我?白老师,你在追我?这是民国哪一年的事?为什么我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她被吻得昏头了,不相信自已听到的。

“就从现在开始,如何?”他拧了拧她粉红的双颊。

秋水的一颗芳心开始不听话地乱跳。他要追她?可是,一向都是女老师在追他的呀?他这么做会不会违反了游戏规则?而且,一个男人追一个女人也要因为那女人有特别吸引人的地方呀,比如:温柔可爱什么的那么,他是为了什么追她?

“为什么?”她问。

因为她很“好玩!”当然不能这么说。他耸耸肩。说道:“只要你不怎么讨厌我,追求就可以成立,你有异议吗?”他问得很轻松,表情却具威胁性。

秋水很皮地反问了一句:““师生恋”算不算乱伦的一种?”

“你你”他的双手做势要勒住她的颈子。害得她立即反射性地连忙逃跑,忘了目前正身处在屋脊之上。等到她乍然想起来时,人已经往测方倾斜了过去,眼看就要去亲吻可爱的地球表面了不过,她新上任的情人可是个有功夫的人哦!幸好他及时地拉她入怀,旋了个身。两人又安好地立于屋顶上。

“哇!跌下去不死也半条命了!”她魂魄未定地窝在他怀中,此刻才体会出偶尔被保护一下的感觉还挺不错。这就是临波所言,当女人的好处吗?

“有没有吓到?”他很感性地间她。

“放心啦!我没事,有什么好怕的?”

“真是没一点儿女人味!”他咬了她一口,颇有英雄无用武之地的遗憾。

“你遗憾吗?”她故意用娇滴滴的声音问。

他挑高眉:“才不。”

他是无福消受得起那些温柔女子的情意,好不容易才抓来一个顺眼的丫头,怎么会希望她去学那些温驯女子的举止呢?那岂不是又塑造出一个平凡的女人,挑不起他胃口了吗?

会的,她总有一天会展现她的风情,只为他;但可不一定非要有女人家的娇态才行,不是吗?

也不过才开学一个月,双十节都还来不及过,江秋水老师的大名即传遍学校的每一个角落,更是导致校长大人秃头得更严重的凶手之一。

一直以来“青华”的校长作风还算开明。他不会特别要求秋水不要骑dt上班。也不会硬性规定她非要有老师的打扮不可;毕竟她上课认真,教材准备充足,教学方法生动活泼,是新老师中最受学生欢迎的。这样不拘小节的老师也没什么不好;可是,如果她是一个会招惹事端的老师的话,那又得另当别论。

现在整个学区里的学生都知道“青华”有个会飙车的美丽老师,并且害得校内那群小膘混的龙头老大被送入医院;而她江秋水老师,被记了个警告,勒令在家“休息”三天好好反省。

这也是江氏夫妇下来台中,准备给女儿一个惊喜,却反而被吓一跳的原因。他们的宝贝女儿竟在公寓里睡得不亦乐乎!

“坏孩子!你翘课呀?当老师的人可以翘课吗?”江大大一把拉起女儿,用手指戮她额头。

秋水瞪圆了大眼,尖叫出声:“你们来台中做什么?吓人呀?”

“被你吓到才是真的!你被革职了?我就说你没当老师的命嘛!老公,我们女儿在台中混不下去,又没脸回台北,于是消沉地以睡眠度过灰暗的一日又一日”江太太的想像力还真丰富,竟能马上歪曲事实至此。

“老妈,闭嘴!”秋水跳下床,走来走去地指着坐在床沿的父母:“我没有被革职,事实上我胜任愉快得可以拿师铎奖。今天我会在家是因为校长看我劳苦功高,放我荣誉假!”

江母很疑惑地问丈夫:“老师有这种假可以放吗?”

“别扯了,女儿。你闯了什么祸?自动招来。”江声涛半点儿也不信,因为宝贝女儿的眼睛里写着愧疚两个字。

秋水盘坐在地上,叹了口气:“好吧!事实上是我抓了学校的混混头目飙车。实在是被他长期目中无人,又任意翘课的模样给弄火了。你们知道飙车是目前台中市最头痛的社会问题,那小子偏要凑热闹,每晚率众去自由路跑给警察追。我气不过,于是向他下战书。他要玩命,我陪他,只要他玩得过我,我便不再管他,任由他自生自灭,并且保证他可以顺利毕业;如果他玩不过,那么从此以后,就必须听我的”她说到此便不说了,脸上充分表现出无辜状。

江声涛拍了大腿一下,大喝:“这法子好!不就我那女婿当年收服那票学弟的招数吗?你如法炮制后有没有得到相同的成效?”

江母抢着回答:“不可能的,如果有,女儿就不会被罚闭门思过了。出了什么岔子呀?宝宝。”

两个老小阿兴致勃勃地用充满希冀的眼看她,期待有高潮迭起的故事可以听,就只差没买零食助兴了。

秋水仍死命挣扎:“才不是闭门思过,校长只要求我“休息”而已。”

“讲重点!”江氏夫妇异口同声地叫着。

她嘟嘟嚷嚷地低下头,以颇似纤悔的语气道:“我约他到大肚山的赛车场比赛旷。那小子不愿规规矩矩的来。竟敢直接在公路上飙,我当然要阻止他。拜托!他那辆拼装过的小绵羊再快也比不上我dt越野车的威猛。飙到沙鹿那一带,车子少,马路宽,我便决定阻止他的狂妄了。我将机车驶到他前面两百公尺处,将车子打横挡住他。当时如果他不停车而直冲过来,你们恐怕得去英国看临波怀念我了;但我就偏赌他不敢撞我!结果,那小子煞车不及,整辆车打斜地滑了出去,自动撞上路旁种植着行道树的水泥地,不偏不倚地kiss上一棵树,断了两根肋骨,也掉了一排门牙,真是可怜”那小子当然不值得同情,但毕竟住院的人是他不是自己,她好心地怜悯一下总可以表示一下自己的善良。

江母听得直点头:“是呀!真可怜!可怜的行道树,它招谁惹谁了?”

江父做了总结论:“于是,你成了学校的超级问题老师,差点儿被扫地出门是不是!”秋水挥挥手,说道:“别说得那么难听。老爹,我只不过是以我的方式来驯服学生而已。我相信,经过这一次教训之后,那小子不会再狂妄得目中无人了。”

“那是你说的。”

另一个声音由门口传来。

三双眼不约而同地看向靠在门框边的高大男子。来人当然是白悠远了。他一手抱着装满零食的购物袋,一手转着钥匙圈,整个人似笑非笑,极大方地面对他未来的岳父岳母。

其实只消一眼就可以看出来秋水与那一对光鲜体面的中年男女是什么关系;即使两人都太过年轻了些,但从他们说话神情看来,大概也可以猜得八九不离十。

“女儿呀,他是谁?”江氏夫妇的态度突然变得很谄媚,连忙坐近秋水,用足以让人生出鸡皮疙瘩的口气问。

“你怎么进来的?”秋水跳起来问。

虽然他们之间的“恋情”已经开始有两星期了,但她可不是那种开放的女人,马上就给男朋友房间钥匙,死也不可能的;所以,他如何进来她的公寓变成了大问题。

“哦,对了!宝宝,忘了告诉你,我似乎没有关门”江太太自动承认。

“你是谁?”江父立即摆出长者的威严风范,两眼直视白悠远。

“我姓白,白悠远。”

“他是我的同事啦!爸,妈,你们来台中巡工地就要趁天还没黑时快点儿去,看完就可以回台北了,再见。”

她很努力地要把双亲推出大门,现在八字都还没一撇,不必见各自的家长,何况她等着他带来最新消息。如果是不好的,那她会给双亲嘲弄她笑掉大牙,还是先将他们请回去吧。

“唉!我们怎么生下这种不挟?年轻人,走,伯父伯母请你去饭店喝下午茶、吃晚餐。”江父态度热络地顺手抓住白悠远,决定一同撤退。

“唉呀!不行啦!”秋水着急地要拉回白悠远,父女俩拉拉扯扯地僵持在客厅之中。

白悠远不愿继续扮演“被抢的玩具。”开口道:“你们慢慢商量,我先睡一觉,希望起来时你们已经协商好了解决方法。”话说完,他就坐到长沙发上,将他买来的食物放在茶几一角。

“好吧!懊吧!我们都坐下来谈,反正丢脸就丢脸吧!悠远,校长决定怎么处置我?那小子的家长怎么说?”秋水视死如归地跌坐在茶几上,从购物袋中抽出一包鱿鱼丝嚼了起来。

白悠远耸肩道:“你还是可以回去当国文老师,但是必须写下切结书,保证今后不会再做出这种没大脑的事;至于学生家长,他们决定依从他们儿子的意见,不予追究。我想那孩子挺讲义气的,但要真正收服他,可能还需一段时间得仰仗你再继续感化下去了。校长决定由你担任那一班的导师,下个学期起立即上任。”这其中当然有他大力护航的过程;不过,他没打算多说。这小丫头是他罩的人,说什么他都有义务保护她到底,即使对她玩命的方式相当不能接受;但,那是他们两人私底下的事,待公事了结之后,他再来跟她好好地算帐。

当导师?带班费也不过七十多元,却得背负一整年的责任,还不可以迟到、早退。校长果真是要整她的。

“可以拒绝吗?我没法子在八点以前起床。”

“当然可以,如果你想被踢出校门的话。”

讨论完毕,江母趁机举手发问:“女儿,我们可以发言了吗?我们对白先生的来历很好奇呢!你不介意的话,可否告诉我婚礼订在什么时候?如果以这间房子来当新房会不会太旧了?你王伯伯正在盖的那一幢超智慧型大楼挺不错的,全部采楼中楼设计,当小家庭是最好的了,以后小阿玩乐的空间也大。唉!至今我仍在想当年给临波那一层公寓会扼杀了小佑的活动空间,幸好他们公寓的对面有公园”

“老婆,你扯远了!”江父塞了一杯果汁给妻子,接口道:“白先生,房子、车子、现金,任选一样;附赠我女儿当嫁妆”

“智障!是嫁女儿附赠嫁妆啦!不过,他想入赘也是可以的。”江母抢过说话。把剩下的果汁倒入丈夫口中。

“爸!妈!别又来了。”秋水又拆了一句蚕豆酥,边吃边指着他们。“他又还没打算娶我,好歹也要让他追个一、两年,你们急什么?是不是近几年来房地产太不景气了,你们才会这么闲?要不要改行到学校门口卖臭豆腐?我倒不拒绝嫁妆是一牛车的臭豆腐。”

白悠远终于在江氏一家子谈话的缝隙中寻得一次发言的机会,他连忙道:“事实上,我是准备要娶她,但我不要她带任何嫁妆嫁给我。房子、车子、钱我都有,只是不多,你们留着养老吧!”即使有些冒犯,他仍要说明白。

江母感动得道:“秋水,这种男人不赶紧捡来自己用,过了这个村,可就没那个店了。多么孝顺的女婿呀!已经想到要替我们存老本了。”

“好!”江父拍了一下手:“那姓白的,你什么时候要娶我女儿?”

“半年之内。”白悠远没一点儿犹豫地说。

“好!那就先订婚吧!”江父站了起来,兴高彩烈地宣布:“择期不如撞日,小宝贝你就在今天订婚好了。”

江秋水当场傻了眼,手中的零食掉落了一地

他们什么时候由打打闹闹、嘻嘻哈哈的场面谈到严重的订婚上头?

在江秋水恢复教职第一天,她依然尚未由震惊中醒来,可是手中土得要命的金戒指却真实地环在地无名指上她确实订婚了。

那一天在父亲大人宣布之后,母亲乐得马上附和,她不知由何处拿来拉炮,弄得一屋子巨响以示庆祝,然后一行四人移往桂冠酒店大吃大喝。一只戒指就莫名其妙地套上了她的手,而她也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为他套上戒指。那对调皮的父母大人竟高兴地抚掌大喊礼成;于是,她便成了某人的未婚妻。那个“某人”先生还非常不知廉耻地趁她被罚在家思过的那两天,兜着喜糖四处昭告世人他已订婚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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