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罚单开出来没有?数字大概要多少?”确认自己没有被追责的危险,胡拥军最关心的就是钱财损失了。
“昨天罚单已经下达了,我算了一下,按照你的股份要交......”王根发顿住不语,眼睛盯着他,用右手伸出三根手指。
“啊?要罚三十万?”胡拥军瞪着眼睛问道。
王根发摇摇头,说道:“要是三十万那算什么事,我帮你挑掉就是了。要三百万!”
胡拥军惊得说不出话来。三百万意味着不仅这几年的分红全部交掉,连本金都拿不回来!“怎么会罚这么多?”他喃喃道。
“哎!”王根发摇摇头道:“这个财务上有单据的!当然,现在我们还在加紧托关系,找人沟通,看看能不能减下来一点。不过,你也知道,这个节骨眼上,哪个领导愿意出手帮忙打招呼呢?昨天找了一圈人,别人都是一口回绝,没人愿意趟这?浑水!”王根发深吸一口烟,把烟蒂捻灭,继续说道:“不过现在公司账上还有些钱,我让财务算了一下,你这边再凑个壹佰伍拾万左右就差不多了!”
胡拥军知道王根发说的都是实情,他的内心彻底崩溃了。几年的辛苦努力都付之东流!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难得碰上一桩好买卖,到头来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他欲哭无泪。现在面对这么大的罚没金额,自己怎么办呢?这两年因为钱来的快,自己花钱也大手大脚,买了排屋加上装修,买了小汽车,账上拢共就还剩几十万的存款。即使交一百五十万,也还差着一百万的钱,一下子上哪里凑那么多钱?合着总不能把刚搬进去的排屋卖掉吧?
陆自明当上房产集团副总经理后,生活其实并没有什么改变,只是待遇有所提升。工作照旧在市城乡建设局政治处,每日重复着政府机关的老一套。下半年,据说局里要大面积进行干部竞争上岗,方案陆自明已经做好,就是具体推出的岗位还没有排定。
这天上午,陆自明看到姜文珊站在政治处的门口,笑意盈盈。这两年与她的联系愈来愈少,一年难得见一两次面。
“你怎么来了?”陆自明问道。
见周成琬也在,姜文珊道:“你方便吗?”
“哦哦,方便的,到对面小会议室吧!”
陆自明泡好一杯茶,端到对面干部档案室外边的小会议室里,轻掩上门。
“陆总,不打扰你工作吧?”姜文珊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道。
“嗨,不打扰,上午没什么急的事!”
陆自明稍打量一下姜文珊,她应该比自己略长两岁,但岁月似乎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什么痕迹。穿着一身裁剪得体、做工精良的绛红色连衣裙,衬得身材亭亭玉立,成熟稳重又大方,比过去似乎还要显得年轻一些。
“你还真是越活越年轻了!”陆自明不由地赞叹道。
“哪里啊,你现在也学得油嘴滑舌了!”姜文珊面带喜色地白了他一眼。
“没有,没有,实事求是么!现在众诚公司情况怎么样?”陆自明随口问道。
“哎,情况不好。”姜文珊声调一下降下来。
陆自明记得众诚建筑劳务公司在他的手里时,每年的业务量增长很快,他离开建筑公司的那一年已经大几千万的产值了。按照市场行情,应该赚得盆满钵满。
“怎么回事?这几年行情不好吗?”
原来陈英俊接手深房建筑公司后,李明霞和姜文珊也经常邀约他吃饭、送礼品,开始的时候还能保持一定量的规模。但是后来每况愈下,一则深房建筑公司自身的业务量在急剧萎缩,总的蛋糕不如过去大了;一则后来又有不少包括郑义平等人的关系户加进来瓜分,因此分到众诚的业务量也就少得可怜。由于刘积仁已经提任建委副主任,经过再三考虑,他不仅没有为众诚的业务去跟郑义平打招呼,反而指示李明霞逐步收缩众诚的业务。这几年,李明霞通过智信商贸和众诚公司赚的钱,早已实现财务自由。在深州城几个新开发的小区,购置了大量的住宅和商铺,过上了包租婆的自由人生。刘积仁呢,随着地位越来越高,也更加爱惜羽毛,注意控制风险,不再寻求非分的财富。在这种情况下,众诚的业务量与日俱减。今年上来,李明霞基本退出了众诚公司的日常管理,全部交给姜文珊经营打理。姜文珊呢,这几年在姐姐的帮助下,也过上了小康人家的生活,但是还不能完全躺平。在建筑行业这几年,她观察到这个行业是可以大有作为的。不过仅仅靠着建筑劳务公司做点分包的小活,很难发财。这两年,众诚的分包管理费越收越低,利润已经压得很薄。她觉得,还是应该成立自己的建筑公司,申请资质,在市场上去分一杯羹。但是这个想法从哪里起步呢?她思前想后,只能来找陆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