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叶苹苹打来的,陆自明心里一阵失落,说道:“哦,苹苹,我刚在等刘总的电话。有什么事吗?”
“自明,晚上你有空没有,有个朋友想和你一起吃个饭?”
“哪个朋友?”陆自明随口问道。
“哎呀,你别问了,来了不就知道了。反正是我的朋友嘛!”叶苹苹撒娇道。
陆自明心里还在思量着刘总为什么不回自己的电话,没心情跟她拌嘴,只好满口答应下来。
“好哒,亲爱的,爱你哟!”
叶苹苹永远是这样爱撒娇、爱耍小性子、爱讲小资情调的,陆自明有时不习惯,但有时又很享受。也想劝她改一改这毛病,但想到能改那还是她叶苹苹吗?陆自明轻叹一声,摇摇头。
刘积仁被带到了市检察院的谈话室。一路上,他魂不守舍,恍若梦游。脑海中放电影似的回想着过去,似乎把自己一生经历都过了一遍,少年时家境贫寒,奋发苦读,凭着优异的成绩在同龄人中杀出一条血路,一骑绝尘。毕业时,放弃了大城市工作的机会,回到家乡。从市建委规划管理处的一名小办事员干起,做人做事,皆悉心体悟。用心成长,得遇贵人,从副处长、常务副处长,到现在房产集团一把手,如果没有这个坎,很快就要提升到县处级的岗位上。而今这一切似乎要戛然而止了。思之令人痛心。李明霞啊李明霞,你太狠心了,怎么能如此出卖我?我有哪里对不起你吗?他想起书中读到过的一句话:只有一点是男人和女人都认同的,那就是他们都不相信女人!红颜祸水,千古至理。没想到自己最终还是栽在女人身上!
谈话室不大,分内外两间,内间是个全封闭的空间,陈设简单:放着一张办公桌,两把办公椅。办公桌对面放着一张椅子。墙上没有窗,全部用灰色调的软包装饰。连办公桌的边角也经过软包处理,走进这个密闭空间给人一种明显的心理压迫感。
宋国利让刘积仁坐到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又和另外两名工作人员交待了些什么。过了一会儿,宋国利和一名年轻些的工作人员走进内间,两人在办公桌前坐下。另一名工作人员留在外间。
谈话开始。年轻的工作人员再次跟刘积仁确认了身份,工作单位,职务以及家庭情况、工作履历等一大堆基本信息。刘积仁也在这个过程中集中思想、集中精神,他的心似乎在慢慢收缩,缩成一团。其他的一切杂念和干扰都被挤了出去,心灵变成了一个坚固的堡垒。自己数十年的艰苦打拼,苦心经营,不能就这样轻易毁于一旦。他们肯定要打心理战,上来就是唬、就是诈,绝不能轻易交枪投降!信念正在慢慢汇聚,心神逐渐统一。必须坚守,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认输!他曾经做过无数次的心理建设,因此一旦收拾起信念,心理防线很快就建立起来。于今之计,只能拖延时间。就像抗战时期,蒋介石提出的“苦撑待变”理论。他现在寄希望于李明霞没有招供或者避重就轻交待,而只要能拖时间,孙主任肯定会想办法救自己的!
基本信息核对完,宋国利开腔了:“刘积仁,今天为什么叫你来,你清楚吧?”声调不高,但透着一股威势。
“不清楚。”刘积仁低声答道。言多必失,此时不多说一句话,不多说一个字,是他笃定的策略。
“哼,刘积仁!你不要不老实,你跟李明霞到底是什么关系!你是怎么帮助她在房产集团材料采购上中标的?!你自己说!”宋国利声色俱厉地说道,顿一顿,把声调降了下来,说道:“现在让你自己说,是给你一个坦白从宽的机会,是否能够把握住这个机会,就看你自己的表现了。”
“我不熟悉你说的这个人。”刘积仁仍是低声答道。
宋国利的火力完全没有击中,本来想再发一通火,但觉得这个策略对刘积仁不一定管用,看来不是吓唬吓唬他就能招的。又压低声调,说道:“不熟悉?那就还是认识咯?那你说说,你和她是怎么认识的?时间、地点,讲讲清楚。”
刘积仁不急着回答,做思索状。半晌,宋国利快要沉不住气,正要再发话,刘积仁说道:“时间么,好像是在1995年?”顿一顿,又道:“不对,大约两三年或者三四年前吧,要么是九四年或者九六年的时候,她那时候在龙象大排档上班么,我去饭店吃饭认识的。”
“然后呢?你跟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刘积仁缓缓地答道:“没有任何关系。”
“没有关系?你们房产集团一年在龙象大排档消费那么多钱,你告诉我没有任何关系?刘积仁!你必须认清形势!”宋国利火气又上来了,大声呵斥道:“你不要心存侥幸!进到这里来不是跟你开玩笑的!我们没有证据、没有把握,会随便带你进来?你也是受党教育多年的干部了,这点起码的常识应该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