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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第二天一早上班，陆自明被王荣坤叫进办公室。
王荣坤阴沉着脸，上来劈头就骂道：“陆自明！你好大的胆子！我的驾驶员你派他去开机动车，怎么，是工程科的工作重要，还是我的工作重要？这点轻重缓急你都分不出来，当什么办公室主任！”一则是张师傅昨天下午在他耳旁添油加醋、挑灯拨火地参了陆自明一本；二则王荣坤和他是有宿仇的，一直想找机会教训他一顿。听了张师傅的汇报，他气不打一处来，这么个毛头小年轻是活腻歪了吧，老子没找你麻烦，你倒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因此怄了一晚上的气。
陆自明被劈头盖脸一顿骂，也蒙圈了。等他批评完，陆自明冷静下来，理了理思路，想了一下措辞，说道：“王总，对不起。我刚到办公室没什么经验。不过昨天下午的事是这样的......”
“你不要狡辩！你这样安排，完全是故意的，是蔑视领导！不要以为有人撑腰，你在集团就可以为所欲为！”王荣坤粗暴地打断他，余怒未消地说道。按照王荣坤的城府，本来不应该在这样的小事情上大做文章，一则他一直想找个由头给陆自明一点颜色瞧瞧，但作为副总其实不容易抓住办公室主任的小辫子，没什么合适的开火理由。昨天他驾驶员满腹委屈、添油加醋的汇报等于递上了一个口实。二则，他想尽快给陆自明一个下马威，时间一长，他在办公室混熟了，抓把柄就更难了。第三么，他觉得用这个借口敲打敲打他也是合适的，谅他也不敢吱声。因此才会小题大做，借题发挥。
陆自明满腹委屈，欲哭无泪，强打笑颜道：“王总，您听我解释。确实是工程科遇到急事，需要清理建筑垃圾，否则城管部门要处罚公司。唐师傅和小李师傅又在外面...”
“你不要再说了！今后你派小张出别的车，必须事先跟我汇报！这个事情你必须做出检讨！”王荣坤蛮横地说道。
陆自明被逼到了墙角，退无可退，河宁娃子的犟劲一下子涌上来，横下心说道：“王总，调配驾驶员和车辆是办公室的工作职责，这是写在集团制度文件里的。我认为我做的没有错，没什么好检讨的！如果觉得我不称职，你可以把我免掉！”说罢拂袖而去，只留下王荣坤脸色发绿，呆立当场。
陆自明原以为这件事会搞到全集团沸沸扬扬，可是几天过去，连一丝风声都没有听到。办公室的工作节奏依然高速运行，也容不得他去多想什么。这段小插曲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风平浪静地过去了。事后王荣坤冷静反思了一下，这件事是他做得莽撞了。手里的把柄并不过硬，批评人也有点牵强，当时在气头上没有想清楚，最重要的是低估了这个陆自明了。他感到很被动，但目前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让这事悄悄过去，再等机会。一旦有什么事真犯到自己手上，嘿嘿，陆自明啊陆自明，我就剥了你的皮！
二月十九日，周三很快到来，胡拥军约定聚会的日子。一上班，收到了一个举世震惊的消息：一代伟人、中国改革开放的总设计师邓公逝世。大家自觉取消了一切娱乐，人们沉浸在一片发自内心的沉痛悼念之中。邓公是陆自明内心追慕的伟人，他的一生波澜壮阔、三落三起。没有邓公，中国真的就快要被开除“球籍”了。天佑中华，邓公复出，力挽狂澜于既倒，才有今日中国的国运昌隆。陆自明在高中时就完整阅读过三卷《邓选》，对邓公高屋建瓴的思想、言简意赅的表达和朴素务实的风格佩服得五体投地。而今一代伟人逝世，陆自明心中充满哀思和落寞。
二月二十五日，集团组织全体职工收看邓公的追悼会。
陆自明这几天累坏了，市建委需要报送各种数字，组织各种活动、各种会议，办公室承上启下，工作量非常大。人群中有一种担心和议论，随着一代伟人的逝世，中国这艘巨轮未来的航向是否会发生变化？又将驶向何方？陆自明心里笃定，虽然一个时代已经结束，但邓公所说的基本路线一百年不能动摇，改革开放的伟大事业必将沿着既定的方向乘风破浪，迎来更为广阔、光明的新时代。
人们的生活恢复常态，芸芸众生又回到各自的三餐四季、患得患失、喜怒哀乐之中。
三月份，张桃红突然不辞而别，人间蒸发了，一切通讯都联络不上。金尊KTV开张整一年，黄艳要求召开股东会议。
金尊歌厅内，四位股东面色凝重。黄艳把一年来的经营账目摊开，已经亏损十万元左右。
黄艳介绍完情况。胡拥军怒气冲冲说道：“经营亏损？你是怎么搞的，为什么不早点讲？！这里面的账目一片混乱，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黄艳不慌不忙地说道：“去年十月份我就讲了好几次，经营状况不好，要求召开股东会议商量，春节前还在讲，你大股东总是忙，没时间么，叫我怎么办？账目的问题，我刚才讲的很清楚了。你答应张桃红的从去年十一月份开始，工资从每月一千五增加到每月三千，可她倒好，直接从五月份来的时候开始算，她是出纳，自己把现金拿回家。半个月去存银行一次，现金里面自己做手脚。我算了一下，这次逃走，她至少卷走了六七万块钱。人是你找来的，我跟你提过不下十次，要辞掉她，你不舍得么！你是大股东老板，你拍的板，叫我们怎么办？！”
胡拥军抽着闷烟，沉默一会，反击道：“就算卷走六七万，也不至于整个店一年下来反倒亏损了十万啊？！难道除了张桃红的这六七万块钱，店里一年下来连本也保不了？！”
黄艳呵呵冷笑两声，把账目甩在桌上，说道：“你们自己看看！十、十一两个月生意受举报影响，严重亏损。而且光是胡总你自己签单免单的消费，一年下来就有二十几万！其他的股东，你们自己也看看，签单免单的情况也有！”
胡拥军呆呆地看着密密麻麻的账目，傻了眼，口里喃喃地说道：“怎么会有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