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梦寐之所以叫梦寐,是因为它可以让中毒之人在最美好的梦境里死去,爱而不得的人,无法弥补的遗恨,不敢奢望的圆满,都会在这最后一场梦里,给到梦中人一场最是虚妄的幸福。
让他们,美梦成真。
爹娘最开始研制这味毒药,只是为了给那些被病痛折磨得生不如死,医者已全然束手无策的病人,希望他们在临死前,能够得到片刻安宁,死得其所。
爹娘害怕有心之人利用,这味毒药的研制方法从未外传过,除了他知道,另一个能知道的人,只有她了……
云栎潇因为毒药反应,身形略有不稳,在一边看着心急的羽寒月赶忙上来扶住他。
两人一下子就挨得极近,羽寒月身上那股不属于他的脂粉香,很清很淡,云栎潇还是闻到了。
漆黑的瞳孔微冷……
女子的脂粉香,还有这云家独有的梦寐,那这下毒之人,只能是云紫钰了。
云栎潇未曾想到羽寒月竟然把她也带来了,这么多天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云紫钰肯定又用了人·皮·面·具,冒充了羽氏的下人,可以随意进出别院。
云栎潇心中冷笑,恐怕是这些天云紫钰贴身跟随,见到羽寒月对他的关切,触痛了那根善妒的神经,忍不住出手栽赃陷害他。
云紫钰的如意算盘打的很好,如若云栎潇识别不出梦寐,就会被宋氏一直关押在此解毒,如若他识别出了梦寐,也会因为这条有关姐姐下落的线索,而留在这映天山谷。
横竖都能将他暂时和羽寒月分开,顺便把她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无论是羽寒月还是他,都不会想到,罪魁祸首是她云紫钰。
因为她没有任何理由害宋音尘。
只是,云紫钰无论如何不会想到,他早已经不是从前那枚痴傻蠢钝的棋子。
现在的他是从地狱爬回来的恶鬼。
他早知道了他们的关系,更了解他们是怎样的畜生。
既如此,他不妨就将错就错。
云栎潇一把抓紧羽寒月胸口的衣襟,眼底含着泪光,鸦羽般的睫毛都濡湿了,从一开始的不可置信转为惊喜,尽管身子已经虚软到没有力气,他还是用力挤出笑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急急说道:“哥,这是……这是云家的毒,姐姐……姐姐……”
羽寒月本因为云栎潇蓦然用毒针划破自己掌心而焦急万分,现在听到云栎潇这么说,他愣了一下,随即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他是觉得宋音尘这毒中的蹊跷,甚至怀疑是宋家自己谋划的一出戏,想要借机扣下云栎潇,却全然没想到会是云紫钰!
至于云紫钰这么做的理由……
羽寒月抿紧双唇,看着怀里虚弱到快要碎掉的人,第一次对她生出那么大的怒气。
她还能是为什么?
偏偏云栎潇什么都不知道,此时此刻还睁着那双和云紫钰如出一辙的眼睛,满脸期待地望着他,明明已经那么难受了,还要挤着笑容告诉他,姐姐有下落了。
羽寒月这才恍然回忆起,其实一直以来,云栎潇都没有放弃过找云紫钰,从跟着他回羽氏的那天起,就请求他帮忙找姐姐。
小小的云栎潇最开始还害怕他不肯帮忙,跪地发誓,说只要肯答应帮忙找姐姐,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云栎潇一直都挂念着云紫钰,害怕她遇人不淑,害怕她颠沛流离,更害怕她已不在人世,所以他从没有过一刻,心安理得地享受过羽氏给他的一切,即便是那一切里面,绝大多数还都是他凭自己本事得来的。
可云紫钰呢,莫说担心他了,甚至一直在害他。
羽寒月轻轻抚了抚云栎潇清瘦的背脊,一个多月前,他后背被羽雷鞭劈开的血腥场面也倏然回到眼前,尽管文老医术了得,但伤口愈合以后,他的背上还是留下了一道永远不会消失的疤痕,隔着衣衫就能触摸到。
云紫钰自小被灭门是可怜,身中无解之毒也可怜,但难道云栎潇就不可怜吗?
那一场灭门惨案,失去了双亲,成为孤儿的,从来不只是她一个……
羽寒月连忙宽慰:“别急别急,我知道了,这毒能解吗?”
羽寒月此话一出,云栎潇似乎才从发现姐姐踪迹的惊喜中回过神来,意识到还有正事,他扶着羽寒月的手臂站稳,指骨都发白了:“此毒可解,按照我的方子配药,煎煮好后,赶紧服下即可。”
云栎潇倚着羽寒月,强撑着眩晕的脑袋,见宋氏的医师已经准备好纸笔,便快速开始念配置解药所需的药材,念完最后一味药,他紧绷的神经一松,最后一丝意识将要抽离以前,他还喃喃在羽寒月耳边说道:“哥哥,快帮我去找姐姐,姐姐一定在……在这里……”
羽寒月心被狠狠揪了一下,赶紧把已经人事不省的云栎潇紧搂在怀里,心中的烦闷只能对面前这些人发泄,他满脸冰霜,厉声说道:“栎潇为救音尘公子不惜以身试毒!我希望宋氏的所有人从这一刻能搞明白一件事,我们从来就不是敌人,以后这样的事,我不希望再看到!”
月熙也被云栎潇方才的所作所为震惊了,虽还不能完全消解对云栎潇的怀疑,但到底对云栎潇的印象大为改观。
如果是云栎潇自己下的毒,这自导自演一出是为了什么?
好玩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