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跃进是那种特别老派的商人, 如果说三岁一个大沟，那么沈凝烟与六几年出生的顾跃进间隔了条马里亚纳海沟。这群经历过八十年代创业潮和九十年代下岗潮的老商人可比普通人想得更保守……或更激进。 幸运地是, 顾跃进的夫人安女士曾在阿美利卡留学，又在华尔街工作了两三年，所以看东西很有大局观, 反倒需要顾跃进“补充”细节。 不过出于谨慎考量，顾跃进并不希望可利多的产品销量与参赛选手的成绩挂钩，以免被请去喝茶。 “可利多方给出的合作产品是他们家最经典的萨其马和新出的冰淇淋……老板, 您是对这一提议有啥不满吗？为何表情变得如此奇怪？” “……您那是高兴的表情吗？”市场部的负责人用怀疑的眼神看着面露难色的沈凝烟, 但是在老板死不承认的情况下，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考虑到生产问题和包装打样, 对方希望八月前给出上包装的照片。” “老板，我们的综艺是九月上架的, 人家要求在八月前给出照片是很正常的事。”市场部的负责人十分无奈道：“影视部那边已经放出选秀的消息, 并且安排副导演试镜。” “目前有多少人报名？”瞧着评论区与转发区热火朝天的讨论，沈凝烟充满希望道。 “真话……吧！” “十七人？？？你是在开玩笑吧！”沈凝烟差点从床上跳起来，结果把已经睡着的王瑜勤给吵醒了。 “没事没事，你继续睡。”沈凝烟头也不低地拍了下王瑜勤的脑袋，同市场部的负责人继续说道：“你没搞错吧！是十七人而不是七十人？” 而那个所谓的第一轮面试就是看对方上不上镜，甚至都没要求唱跳——因为那是第二轮，第三轮的面试内容。 当然了，这也是比较夸张的说法，毕竟愿意面试的帅哥肯定没有那么多。但是一些小有名气的造星公司送来的练习生里居然还有那么高的特色比例，这是在跟负责试镜的导演开玩笑吗？要知道市场部从影视部那儿借来的试镜导演是跟吴浩合作过《从零开始建立门派》的副导演，并且协助n飞在种花区挑过客串演员，可以说是从业三十年的老前辈。 面对那些十五六岁就浓妆艳抹的练习生和对自己的骨像过于自信，以及忘了肥膘和青春痘存在的素人，负责试镜的导演真的很想骂人，但是为了群英的口碑，他还是努力摆出和蔼可亲的模样，用温柔的语气劝着那些不死心的试镜者，然后经历视觉与听觉的双重折磨——因为他们试图证明自己是不靠颜值的周董，差点逼得见过大风大浪的试镜导演跪下求饶。 “那我通过第一轮试镜了嘛？“满头大汗的参选者眼睛发亮道。 听了市场部负责人的话，沈凝烟即便没有见过见过那一场景，但是也能想象得出现场的工作人员有多绝望：“辛苦了辛苦了，再撑一会儿就好。” 这也是日流韩流明星都往电视剧和电影跑的主要原因。 沈凝烟自然想过女团的事，但却不想像隔壁两国的偶像公司那样三年一个小团，五年一个大团。 至于这两个团能不能红，能不能盈利……反正只有试了才知道。 群英虽不禁咸鱼，但也不禁有上进心的。 尤其是和中东部一样沉寂许久的综艺部。 “素人的资质那么拉我还能理解, 但是一些小有名气的偶像公司也不至于……”沈凝烟没有把话说绝，但是手机那头的市场部负责人已经快哭了：“没有！一个出彩的都没有。” “别的不说，你知道麦穗娱乐吗？” “这家公司也有人参加选秀, 但是来的一个团里只有两人通过初试。”由此可见, 选秀的审美降级降到了什么程度，就连比较靠谱的公司也会找出如此“朴素”的练习生。 况且就试镜现场的那快要溢出的自信心而言, 要是真有两把刷子, 也不至于把试镜导演给整抑郁。旬还无法开机。“ 沈凝烟的顾虑自然也在市场部负责人的考虑范围之内，不过对此他却有别的见解：“您都决定只办两场, 只搞一次了。怎么到了不得不拔高门槛时，反倒变得畏畏缩缩起来。” “我可去你的。”沈凝烟笑着骂了句，心里的郁气也泻出了不少：“那就先按你说得办，把初试延长一周，然后把二试三试融为一体。” 嗯！就这么办。 然而等人员到齐，正式开拍后，沈凝烟才知道自己有多么天真，以及内娱的素质不是直线下滑，而是坐火箭下滑。 王瑜勤这一夜睡得极不安稳，恍惚间总是有股空荡荡的感觉，而在他昏昏沉沉地醒来时，发现此时天竟未亮，沈凝烟的大腿上还搁着电脑，而她本人正抱胸歪在堆高的枕头上，发出轻轻的呼吸声。 王瑜勤轻手轻脚地坐了起来，刚想帮坐着睡着的沈凝烟躺下，结果碰到对方的那刻就把沈凝烟给吵醒了。 “凌晨四点，你要不再睡会儿？” “挺顺利的，你都帮我搞定大部分难题了，我还有什么值得担心的？”王瑜勤听着自己的回答有种强烈的不适感，就好像自己是个啥都不会的废物，离了沈凝烟就没法过活。 不过从另一角度来看，有焦虑也是很正常的事，也能从侧面说明王瑜勤心里有数，不会在“那天”到来时给沈凝烟添乱。 毕竟在给钱上，沈凝烟还是很大方的。 沈凝烟瞥了眼王瑜勤的面容，感叹他这样真不好在好莱坞上的发光发热。你说他演亚裔角色吧！他又长得不像个纯亚裔。你说他演多元化家庭成员吧！估计只有白左喜欢，稍微保守的家庭和种族|主义者都不会是这类影片的受众。 沈凝烟也想过让让王瑜勤走时尚之路，可对方不仅在长相上是非常标准的漂亮，甚至在审美上也是偏向大众的古典审美。你让他走秀也罢，但是搞时尚拍硬照还是得有点特色。 然而王瑜勤并不会知道的是, 在他患得患失的过程中，卷王们正绞尽脑汁地想为沈凝烟创造价值，从而走上群英的c位, 得到沈凝烟的赏识。 群英的影视部现在是以电视剧为主，自制综艺为辅, 所以在贡献决定待遇的情况下，群英的艺人肯定是电视剧演员待遇好过综艺客串艺人好过练习生和准备出道的歌手。 向阳在今年的二月与沈凝烟聊过后，日常除了在练舞室里卷生卷死，就是在录音室里骚扰老师。 在专业事上，决不让行政的插手太多。 为了给自己的演艺生涯一个交代，同时为了打败沈凝烟的“现任男友”王瑜勤, 向阳对陈菲杰的那点恐惧压根就不算是个事, 哪怕是双腿打颤到随时都会晕过去，他也要在《从零开始建立门派》的第二季剪辑好前做出一首超棒的主题曲。 老样儿，沈凝烟这么磨他也就罢了, 你就算是他的音乐老师，他也不会站着挨打，必须要“反击”回去。 沈凝烟让向阳跟着陈菲杰学习一是为了给群英捧个lo歌手，二是为了给《从零开始开始建立门派》的第二季主题曲上道保险。反正就是向阳搞出了血赚，向阳搞不出也不亏的意思。 好好的年轻人动什么春心嘛！赶紧干活才是正事。 当然，王瑜勤在得知沈凝烟去的是群英分部的录音室，而且还用手机跟向阳聊了很长时间后，哪还有矫情的样子，而是想着如何给沈凝烟提供价值。 这么一想，王瑜勤虽然笑着送沈凝烟出门，但是转头便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在沈凝烟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地位。吃白喝的，就一定会乐颠颠地挤他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