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平安怎么知道，但他面上强装淡定，“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常平安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就看见卫风焦急地攥住他的手，说着什么情毒和浊气，看上去很担忧，但江顾只是敷衍地应付了他几句：“很厉害……等你将浊气排空，我自然就能用灵力解毒，无须担忧。” 这甚至是一个有益无害的交换，但常平安想不通江顾这样做的原因，却也实在无法拒绝：“可以，但你没有仙骨会死。” 而后才有了他们在主殿演的那出戏，不过虽然是演的，可常平安所言全是事实，倘若江顾真是曜琰转世，他也许是建造通天路唯一的希望了。 接下来就只剩其余的混沌核与萧澹了，可这段时间他迟迟没有等到江顾要他动手的消息，便只能继续等下去，至于卫风吞食那些紫府恐怕也是江顾的授意，他便没有阻止。 常平安隐隐有所猜测，却又得不到证实：“他也许要做一件比飞升还要大的事，若真是那样……江顾此人就过于恐怖了。” 常平安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却发现他的神情格外凝重，“阿玖，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 虚空印可纳元神，可容真身，不过非本人真身在内极易被绞杀，是以鲜少有人敢这样做。 江顾被拽入自己的虚空印时还愣了一下，紧接着就被人抱进了怀里，熟悉的气息让他下意识放松了下来。 “本来也是滩烂泥。”卫风将脑袋埋在他颈窝里，委屈道，“师父，你抱抱我。” 若放在从前，这么长时间不见，卫风少不了要闹脾气，撒娇耍赖想方设法占些便宜，可现在他却没有痴缠，而是将身上带着的神器和储存的灵力，全都用来给他修补加固了虚空印。 “过来。”他喊卫风。 江顾的确有要交代的事情，只是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 “特别好。”卫风抓着他的手放在了丹田处，引入灵力给他看，“我现在已经将混沌核全都炼化完了，修为更进了一步，便是杀来曜琰神殿都没有问题。” 江顾笑了一下，卫风顿时就有些移不开眼睛了，他凑上来，试探性地碰了碰江顾的嘴角，见他没有拒绝，顿时心花怒放，那层稳重的表皮被他一脚蹬开，热切又小心地吻了上去。 他到底过分小心，连吻都浅尝辄止。 卫风却看着他红了眼睛，他不想哭，更不想在江顾面前哭，于是他低头闷闷地咬住了江顾的肩膀，却不舍得用力。 “情到深处，自难自抑。”他拍了拍卫风的肩膀，“何况此事你情我愿，不必在意。” “不然？”江顾不解。 倒也不无可能。江顾这样想着，面上却一派淡定，“若我真不愿意，你便是将眼泪哭干也无用。” “嗯。”江顾还在思索如何将事情隐晦又缓和地告知他，没有察觉到他逐渐幽深的目光，一本正经道，“何况我也从中得了乐趣，此事不要再提。” 江顾正心满意足地抱着人，任他胡闹，斟酌开口道：“萧澹一旦被常平安劫走，曜琰神殿这边势必会有所动作，届时——你在干什么？” 江顾这才发现自己被那些鬼纹缠得动弹不得，他诧异道：“我还当你真稳重忍耐了。” 江顾被他噎了一下，蹙眉道：“先说正事。” 他嘴上说着，手却不肯老实，江顾被他撩拨地咬了咬牙：“那我来。” 江顾额头青筋直跳：“卫临明。” 江顾不由顺着他的话想起了那时的情形，彼时他还只单纯地将卫风当成便宜徒弟，耐着性子教人一笔一划地画符，那时就是打死他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此事会被卫风在这种时候提起。 这些日子他用的那些翅根血全都起了作用，江顾竭力稳住呼吸，冷笑道：“我看你的脑子全都用到这些事情上来了。” “那些翅根血若去了催情之效，便没那么好用了。”卫风失落地望着他散乱的前襟，“师父要是不愿意，我这就走。” 虚空印内，浓郁的雾气升腾而起，掩盖住了其间的交缠的身影与压抑情动的喘息。 “……卫临明。”我用鬼纹给你缠一个……” “我错了。”卫风乖巧地蹭了蹭他的手背，“可师父你抓我的后背抓得好疼。” 江顾却已经无暇回答。 卫风明里暗里想问他如何将仙骨和元神还回来，奈何江顾即便在双修时也不会完全失去神智，那双冷淡的眼睛沾染满了欲念，却依旧压迫感十足，卫风动作一重，他拧起眉，却半个字都不肯透露。 可他到底顾忌着江顾重伤刚愈，不敢闹得太过。 江顾抬眼看向他，眼尾是金色的朱雀符文印记，脖颈锁骨间全是卫风留下的斑驳吻痕，歪歪扭扭的混元松静符沾染着卫风火红的灵力，自心口一路延伸至了小腹，而数不清的鬼纹在他身上蔓延蠕动，竟有种勾魂摄魄的昳丽妖冶。 “你可信我？” “若我要飞升呢？”江顾道。 江顾微微诧异：“可当真？” “当真。”卫风神色紧绷，那双漂亮的眼睛紧紧盯着江顾。 柳暗花明（八） 所以他理直气壮地缠着江顾不想让人走。 “……”江顾只当没看到。 江顾极少睡觉, 从卫风认识他起，他不是在修炼就是在疗伤，除却最开始在阳华宗清平峰那段相对安稳的日子，他们师徒二人大部分时候都在疲于奔命，几乎没在什么地方停留, 而只有江顾重伤失去意识时, 才会真正闭上眼睛——即便如此，他仍能留出几分意识来开启护身阵法, 绝不会放任自己彻底放松警惕。 是因为知道他炼化了混沌核，所以觉得安全了？ 卫风看着熟睡过去的人, 他师父睡着时像是彻底收敛起了锋芒, 眉眼间带着积年累月攒就的倦意，眼尾的金色朱雀纹印记正在缓缓消散, 周身清澈的灵力轻轻地浮动着，像落入凡尘的云。 江顾似乎有所察觉，呼吸有瞬间的停滞，像要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