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你一件事情，你要如实回答。”卫风和善道，“不然我就生吃了你。” “元神和骨头被混沌核融解后，能一夜之间恢复如初吗？”卫风道。 而江顾还是体内有仙骨下界转世的仙人，换成普通修士恐怕在混沌核入体的瞬间就已经灰飞烟灭。 “可能……是因为你体质特殊？”温修霁不确定道。 “……”温修霁苦不堪言，他道，“我对混沌核并不了解，更不通医术，但若是你吞了混沌核后已经元神破碎骨骼融化，恐怕是无法自行愈合的，除非以形补形。” 半个时辰后。 孱临道：“要是真有这种阵法就好了，不用屏蔽触觉就能止疼，还不会影响打架和修炼。” 风无忧见多识广，摸着下巴道：“虽然这止痛法阵没听说过，但有个办法倒是能做到差不多的效果。” “原理与你师父之前用的那个换影阵有些相似，就是将疼痛转移到另一个人的身上，不过这法子需要的方法太过复杂，要求精细，再说也没什么用处，伤口又不会凭空消失，该疗伤还是得疗伤，顶多让伤者好受安静些。”风无忧疑惑道，“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你还不如直接去问你师父。”江向云道，“之前在江家密牢有些犯人比较棘手，不能直接弄死，他们就会用这种方法，折磨其他犯人后把痛感转移到这人身上，让人疼得死去活来身上却没半点伤，而且好像还能累加人数，一般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全招了，不过一不小心就会将人折磨疯了，所以曾祖父很久之前就禁了这法子，不过这些手段密牢的人都知道。” 卫风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起，黑眸中凶潮暗涌。 世间过去太久，他对那些疼痛和绝望的记忆已经变得非常模糊，更多的是江顾冷淡的训斥和生疏的照料——最开始江顾连伤口都不怎么会包扎，通常是他被缠了厚厚一层一扯就散的布料，里面裹着要么过多要么太少的药粉，他想抗议就会被江顾冷冷地看一眼，但只要江顾放上疗愈和止痛的法阵，他通常就又能活蹦乱跳了。 元神上有条裂缝都能让人痛不欲生，元神都快要哭散了怎么可能不疼呢？可是卫风从来没感到过疼，只有江顾不厌其烦地一边帮他抹眼泪一边冷冰冰地警告他，让他别哭了。 江顾是从江家密牢里学来的手段，以他的性子最开始也许真的是很烦他又哭又叫，索性将疼痛全都转移到了自己身上，反正卫风根本察觉不到，就算发现端倪也会被随口糊弄过去，久而久之便成了一种习惯。 不是不怕死——当年在朝龙秘境他为了活命都能跪下求饶——是因为知道江顾不会让他死，所以敢肆无忌惮，任性妄为。 一夜间也生不出的完整的骨肉和神魂。 所以当他听到风无忧说自己是霉运成精时会诧异不解，他虽然在望月那几年吃了些苦头，但自认过得还算顺遂，顶多有些对江顾的患得患失。 卫风红着眼睛，转身就往往外走。 “我之前进了师父的识海，他让我们帮常平安劫萧澹来长宁神殿。”卫风转头看向他们，“你们不必担忧，我不会贸然去曜琰神殿找江顾，我若真想去，你们也拦不住我。” “试试能不能说服他加入我们。”卫风敷衍道。 “这小子的反应……他到底是知道了，还是不知道？”风无忧道。 “只是什么？” 孱临保持着原形在茶盘上挠了挠头：“有没有可能他真烦卫风哭啊？这小子动不动就哭，我都替江顾烦得慌。” —— 江顾正在疗伤，识海中忽然晃晃悠悠浮现出了一片银白色的羽毛，边缘是一圈鲜艳的红色。 ‘我已告诉江向云等人消息，借机吞了两座紫府，元神也在恢复。’ 半个巴掌大的银蓝色鳞片浮现在江顾面前，上面凝聚着已经炼化过的极为纯粹的金属性灵力。 且不说他一个火属性的修士怎么炼出来的金灵力，如果没看错，这应该是卫风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又养出来的护心鳞。 柳暗花明（四） 那些灵力认真地滋养修补着他的元神, 但也只能勉强让那些伤口看起来没有那么惨烈。 可这样的伤口在江顾经脉中还有成千上万。 过了一天, 还是同样的时间, 识海中又飘出了一根羽毛, 这根羽毛比上次的要更大更华丽，尾端挂着块墨色的玉牌。 ‘我已经吞了五座紫府，混沌之气与墨玉镯气息相冲, 留着也没什么用, 先放在你这里。’ 那些椎心蚀骨的疼痛骤然减轻了许多，江顾愣了一下，才发现上面的冥阴骨被卫风改过, 原本是他为了方便卫风吸收浊气, 如今他体内的浊气却全都被这块骨头吸走，极大的方便了他识海中灵力运行。 江顾皱了皱眉，在符上简单利落地写了两个字。 可惜卫风不在面前，他无法将人训斥一顿。 羽毛上坐着个拇指大小的小元神，穿着身精致的红色小袍子，身后背了个比他两个都大的小包袱，看见江顾顿时开心地解了包袱，扑闪着身后漂亮的金色大鹏翅，脖子上的宝石项圈和丁零当啷的玉饰法器清脆悦耳。 他以为这小元神早就被卫风嚼碎吞进了肚子里。 小元神扑到了江顾脸上，嘤嘤嘤地掉着眼泪，像是想起了什么，又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蹭了蹭江顾的脸之后，又爬到了那片羽毛上，解开了那个大包袱，踮起脚将包袱里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 小元神累得气喘吁吁，将那大包袱一口吞进了肚子里，然后跳到了江顾手上，那根羽毛照旧化作了一汪血，融进了江顾的经脉和身体。 这小元神和卫风生得一模一样，抱着他的手指嘿嘿傻笑，将身上的金色灵力一股脑都给了江顾之后，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了，熟门熟路地趴在了他的肩膀，蜷缩成一小团睡了。 这回卫风没有再传话来。 江顾也没无聊到送回去，毕竟他现在疗伤最需要的就是这些东西，看样子卫风应该已经知道了些事情，也有些诧异他竟然能不动声色地在自己识海中改了阵留了标识，甚至能如此沉得住气。 这三个月卫风雷打不动地每天都送羽毛和神器来，人却没露过一次面，只有一个小元神陪在江顾身边，勤勤恳恳帮他化用神力，虽然江顾知道卫风肯定能控制这小元神，但还是有种见不到人的荒谬感。 小元神站在他的肩膀上，疑惑地歪了歪脑袋看着他。 江顾操控灵力，在符纸上又写了简单的两个字：‘过来。’ “师父。”卫风半跪在了面前。 江顾神色淡淡地看着他：“元神呢？” “无妨。”江顾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