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撒娇撒得炉火纯青,江顾的怒火熄在了半途,“伤在何处?” 江顾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江顾脸色微变,解开他的衣裳,深可见骨的伤口纵横交错几乎布满了全身,触目惊心,尤其是腰腹处,拦腰的伤口险些将他整个人截断。 门外,风无忧孱临和赶来看热闹的江向云大眼瞪小眼。 “恐怕不妥。”风无忧说,“小别胜新婚。” “进。”江顾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山重水复(十一) 他刚将人放下, 身后的门开了又关,江向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毕竟小别胜新婚嘛。” 但江向云和风无忧几人进来看见,脸色又古怪了几分。 “他受伤了。”江顾言简意赅。 江顾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有歧义:“……他在秘境中受了伤, 经脉断裂,元神险些被拦腰斩断。” “如此才更奇怪。”江顾看向风无忧和孱临,“二位道友可有察觉?” “他还有余力炼化了不少神器。”风无忧摸了摸下巴, 忽然皱起了眉,“不过有一件事很奇怪。” “寻常修士炼化神器, 多少都会吸收里面的神力,但卫风半点神力都没留下,反而尽数给了我和孱临,而且他一直在吸收秘境中的浊气。”风无忧仔细回忆道,“卫风原型奇特,我虽从未见过,但观他的修炼方式,他应该是灵气与浊气都可以吸收,可天地间万物相生相克,灵、浊二气本就不容,其中灵气纯净轻盈,更符合修士的经脉运行……他这般只吸收浊气,反倒像在与藤伞吸纳的灵力相抗。” 风无忧点了点头:“总之不对劲。” “时间久了灵气减少很正常,修真界的灵气一直不太稳定,我记得万年前吧,那次的灵力稀薄到修士都难以修炼,不过也就几年的时间,灵力便复苏了,每隔上几千年总会有波动,两千年前也是,那段时间灵气少得我都不乐意出洞府,但也没维持多久。”风无忧道,“江道友不必太过担心。” 江顾若有所思,目光一直落在昏迷的卫风身上。 “嗯?”江顾回神看向他。 他虽然不知道江顾能复活陆离雨的办法是什么,但并不妨碍他信任江顾,而且退一步说,沉曜大陆上的机缘要比平泽和望月多得多,哪怕不是为了陆离雨和江家,他也愿意闯一闯——没有修士能拒绝飞升的诱惑。 —— 夜色浓郁,飞舟在繁复的传送阵法中缓缓飞行,那些灵力旋涡色彩斑斓,灵气凝聚出星星点点的光辉,恍惚间像极了繁星闪烁的夜空。 “醒了?”江顾坐在了他身边。 “梦见了什么?”江顾扶正他的肩膀,往他腰间的伤口上又添了数道灵符。 江顾诡异地沉默了一瞬。 卫风见他不说话,瞬间就红了眼睛。 卫风眼睛更红了,抱住他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可我就是害怕,师父,你说你不会丢下我,求求你了。” “……不会丢下你。”江顾完全不懂这样说有何意义,分明说了卫风也不会心安。 简直比十几岁时还要娇气。 抵达安榴城时,卫风依旧在睡。 “他怕黑。”江顾面不改色道。 “神器中神力过多,会加重他的伤势。”江顾抱着人往前走。 回答他的是一个冰冷的眼 江向云不死心,问旁边的风无忧:“风道友,你可知道他用的是何种法术?我还从未见过这种能一直维持孩童之身的方法。” 江向云失望地叹了口气。 江向云点了点头,指着江顾道:“你帮我把我七弟变成小孩儿,我都没见过他小时候长什么样,更没抱过他,如此一来也算了却一桩憾事。” 江向云语气诚恳道:“两千万灵石?” 安榴城是萧澹带领的人修聚居而起的城池,而安榴城前身原本是罗刹一族的城池,原本阴森恐怖的城池经过二十多年的发展,如今俨然成了望月大陆烟雨台的翻版,但规模到底小了许多。 接待他们的是人族的弟子,大堂中随便拎出一个人来少说都是大罗境,路上有道祖境也不稀奇,江向云传音道:“七弟,如此看来你当初的猜测没错,萧澹宁可舍弃整个望月大陆也要来沉曜,恐怕图谋甚远。” 江向云倒吸了口凉气。 “若换做是我,我也会选择沉曜。”江向云和他对上了目光,缓缓道,“如果这是真的,那我就明白萧澹为何执意要用玉阶造那条通天路了。” 而不管连通的是阵法又或者是别的桥梁,那就意味着如果他们真的要去上界,未必只有飞升一条途径,只是人们的思维根深蒂固,而当飞升这条路被堵死时,自然会有人发现其中端倪,至于为何无人成功—— 江顾按住了他的肩膀,助他稳下心神,江向云深吸了一口气,道:“你道心竟如此稳固。” 毕竟他最大的欲望便是飞升上界,但仔细一想,无论通过何种方式,都不过殊途同归,于他而言并无差别——而在得知卫风可能无法飞升后,这反而变成了件好事。 “你想先从萧澹下手?”江向云问。 江向云皱起眉:“可我们与他早已结下了死仇,他未必会如实相告。” 江向云领会到了他的意思,眼中划过一丝兴奋的光芒,野心毫不掩饰:“自然极好,胜过望月和平泽千百倍,只是……无从下手。” 缩在他识海里那团黑漆漆的元神在睡梦中无意识哆嗦了一下。 沉曜泊, 曜琰神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