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舒服。’这是写在小臂上的。 ‘放心，我不会吃你，我就舔一舔。’这是写在后腰上的。 ……江顾额头青筋直跳，‘闭嘴。’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扇高耸入云的朱砂大门，无数婴儿的啼哭声从门内传了出来，密密麻麻交织在一起，让人心神不宁。 这厮安静下来，江顾反倒有些不放心了，他写道：‘不舒服？’ 面前的朱砂大门缓缓打开，浓郁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曲丰羽回头看了江顾一眼。 曲丰羽道：“不行，我要带他一起进去。” “原来你也知道这不是好地方。”曲丰羽笑眯眯道：“那我去和他说几句话总行了吧？” 曲丰羽不紧不慢地走到了江顾面前, 因为在失灵阵里无法传音, 她笑得刻薄又得意：“灵儿妹妹，宋公子一次只能带一个人进去, 实在是不好意思啊, 我本来想带你进去见见世面呢。” 曲丰羽淡定地拢了拢袖子，哼笑了一声，转身便走向了宋崇时。 曲丰羽凉凉地睨了他一眼：“少装傻了，她喜欢你你看不出来吗？我就是要挫挫她的锐气, 什么人也敢和我抢人。” “我懂。”曲丰羽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 “我乐意, 你管得着吗？” 卫风被江顾强行撕下来递给了曲丰羽, 心中憋屈，但还是忍不住悄悄从曲丰羽袖子里探出条鬼纹来。 卫风心底忽然涌上了一股浓重的不安。 邬和致转了转僵硬的脖子，笑道：“七公子果然言而有信。” “自然。”邬和致看上去对这里非常熟悉，他从怀中掏出来了两张涂满了朱砂的人皮纸，道：“宋时峻将金灵塔周围都布满了失灵阵，除了让有宋家血脉的人带路，其他办法根本无用。” “聪明。”邬和致笑了笑，在江顾面前，他似乎还在维持着阳华宗宗主的模样，温和有礼，“我们将元神附着进这人皮纸内，便能顺利进入塔中。” 邬和致勾唇一笑：“我可没这么傻，在宋时峻的门口动手，对我来说能解契才是上策。” 甫一进门，便是宽敞的大殿，殿中央矗立着一座巨大的怀抱着婴儿的女神像，大殿两侧是没有栏杆的楼梯，层层递进直入穹顶，一眼望不到尽头，每层楼梯的转折处都有一个极小的门，婴孩的啼哭声便是从门内传来，大殿中走动着的都是些年老的妇人，她们腰背佝偻，神情麻木地抱着光溜溜的婴儿，穿梭在楼梯之间，仿佛已经重复了千百遍。 江顾对他的身世不感兴趣，邬和致却没有停下的意思：“我能出楼的时候才十二岁，那时候我偷偷溜回来，想找那个生下我的女人，按平泽大陆的说法，我应该喊她一声母亲。” 就像是解脱。 朱砂涂满的纸皮脸看不清表情，但他就这样静静地看了江顾片刻，然后走进了那扇门。 “这里是他们处理瑕疵品的地方，平时不会有人过来。”邬和致道，“我曾经在这里设置过一个不需要灵力的传送阵，你现在知道曲丰羽的位置吗？” “尽力一试。”邬和致说，“等她落到宋时峻手里，我就完了。” 传送阵的尽头，是一座色调灰暗的宫殿，数不清的盒子密密麻麻地吊在房顶，盒子底部闪烁着不同颜色的光芒，有浅有淡，上面的花纹看起来有些眼熟，直到再往前走了几步，江顾才想起来自己在何处见过——是当年江殷重用来装他那一小块元神的天机盒。 “宋时峻果然带曲丰羽来了这里……这些盒子里面装着的都是望月修士的分神。”邬和致虚弱的声音在一片死寂中格外清晰，“你应该已经猜到了，但凡在金灵塔中的出生的孩子，离开塔内时都会留下一半的元神，那些元神被放进了这些天机盒中，一旦他们在外陨落，就会由这一半元神代替他们，但这些分神经年累月被养在天机盒里，得不到身体的滋养，所以会变得格外浑浊脏污，而他们身体内的另一半元神，早就在被分割时就被金灵塔污染了，也干净不到哪里……” “至于你们想用金灵塔、十八笼和镜花卷打开界乡更是无稽之谈。”邬和致盯着他笑道：“这些神器都各自认了主，你们怎么保 “你如何知道的？”江顾问。 “你没必要与我说这些。”江顾看了他一眼。 紧闭的殿门缓缓打开。 是曲丰羽和宋崇时，而走在他们最前面的是一个身着黑袍的青年，眉眼间和宋崇时有几分相似，应该就是宋时峻无疑。 曲丰羽眼底闪过一抹诧异，“分神？” “是，兄长。”宋崇时看了曲丰羽一眼，手中结了个极为复杂的法印，空中的某个盒子底部闪烁了两下，慢慢地落了下来，悬浮在了半空。 宋崇时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宋时峻一掌掀开，半空中的盒子陡然炸开，从里面跳出来一个纸皮人，牢牢吸附在了宋崇时的后背上，而后逐渐膨胀，化作了生人模样。 宋时峻神色一沉：“邬和致，你什么意思？” 宋时峻道：“你放了崇儿，我将这女人还给你。” 一张纸皮人缓缓地落到了地面，化作了个人形。 生死无咎（十二） “江道友, 我看押了卫风几百年，你不会觉得我连他都认不出来吧？”他一边带着宋崇时往后退，一边笑着问道。 他也没想骗过邬和致，不过是邬和致问时让他二选一, 卫风的元神出现在他的识海中, 他便下意识地选了卫风，至于邬和致信不信, 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此话一出，宋时峻再看向江顾的眼神就变了。 不过看宋时峻的模样, 他显然两个都想要。 邬和致却笑了起来：“宋小公子, 你已经死过一次了, 若这回也死了，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活过来，你兄长舍得吗？”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邬和致的纸皮已经没入了宋崇时的皮肉, “让曲丰羽过来。” 曲丰羽朝着邬和致与江顾慢慢走了过来，她皱了皱眉，站在了江顾旁边，低声道：“不太对劲。” 被邬和致控制住的宋崇时陡然暴起，邬和致一把将曲丰羽推开，反手便去挡他的攻击，然而还是迟了一步，宋崇时像是不怕疼痛，任由他的手掌穿透了自己的脖颈，竟在没有动用灵力的情况下直接将那纸皮人撕成了两半。 曲丰羽上去一脚踢开了他的手腕，“宋崇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