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顾双手结印，看着那通音符燃起，耳边又响起了江向云戏谑的声音。 他堪堪能够御剑，凛冽的风吹在脸上带着些寒意，他指间的狐族魅香也随风飘向身后，纷乱的思绪终于逐渐恢复了冷静。 一时冲动。 几个时辰前，山洞天池水。 他虽然受了重伤，但也不缺那一丝灵力，在原地便能借助灵力将卫风托起来，但他偏偏游了过来，而不等他想明白这件事，卫风的胳膊便顺势搂住了他的腰，湿漉漉的额头抵在了他的肩膀上，含糊不清地出声：“师父……” 卫风这厮在他面前向来不讲究，浑身上下脱得精光，而他本来想要独自疗伤，也只穿着裤子，卫风赤身裸体在他怀中，温热的肌肤毫无阻隔地相贴，他闭了闭眼睛，想将人推开。 江顾推开他的手僵在了原地。 在遇到江顾之前，他的生活还算安稳顺遂。 他抬起手，摸了摸卫风湿漉漉的脑袋，周围的鬼纹可怜兮兮地缠住他的手腕，亲昵地蹭了蹭，氤氲的水汽中弥漫着卫风身上浅淡的味道，卫风赤裸的身体伤痕累累却又白得晃眼，顺从温驯地搂着他的腰伏在他怀中，神智不清又可怜无助地喊他师父。 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扣住了卫风的后颈，托起了他的下巴，低头凑了上去。 他知道那是什么触感，柔软、温热，形状也极为漂亮，齿间还有对锋利的小虎牙，在他们为数不多的触碰中，卫风总喜欢用那对牙齿咬他的嘴角，像是初出茅庐的小兽在标记自己的地盘。 温软的唇擦过耳朵，胸腔中的心脏有种将近窒息的烫意。 江顾听着胸腔中有些急促的心跳，下颌紧绷，他皱着眉闭上了眼睛，手掌抵在了卫风光裸的后脊上，将人抱得更紧了些。 向来纹丝不动的无情道道心却破天荒地开始震荡，平静的识海中泛起了涟漪，又被他强行稳固下去。 他强迫自己将怀里的人放开，却还是没忍住，伸手擦掉了卫风脸颊边的血渍，染血的指腹按在了柔软的唇上，将卫风原本有些泛白的嘴唇揉染得泛起了红。 他盯着一无所知的卫风看了许久，才放过了那被蹂躏泛红的唇，起身离开了天池。 想做便做了，无须在意。 至于他和卫风算什么……也只能算做师徒。 江顾看着远处的浮泉古神殿废墟，压下了心底涌出了一丝不甘，加快了御剑的速度，落在了约定好的地点。 烟雨八阁（二十六） “记忆封印解开了？”江顾的目光落在他小臂上。 他之前通过法器，同江顾和卫风一起看完了那少年残灵的记忆, 也终于得知了自己的真实来历——他不过是萧澹借由那少年的鬼躯和那个阿浊的残魂捏合而成的一个“人”, 是萧澹留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的伪玉阶。 “记忆中是何内容？”江顾问。 江顾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 “萧澹知道你的记忆被篡改过了？”江顾道。 他说到这里, 眼底的落寞又重了几分, 之前他答应带江向云和江顾进天地阁，是因为他们说可以帮自己成为天地阁阁主，从萧澹那里回来之后，他心中对这两个人也十分怀疑, 然而江顾和江向云却再次说服了他——他不想就这样浑浑噩噩在父亲的庇护之下过一辈子, 然而真相却远比他以为的还要残酷。 江顾微微诧异，“你当真要如此？” “好。”江顾答应了下来。 “不会。”江顾冷淡地断了他的幻想。 “没有这种可能。”了什么，苦笑道：“我原本还以为这只是他一厢情愿。” 萧清焰抬头望去，只见天边已经积聚起了乌黑的雷云，那滚滚雷声似乎在预示着劫雷的到来，不多时便刮起了大风，漫天枯叶迎风飞舞，衬得这片废墟之地愈发萧瑟。 江顾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寻到了之前鲛人石像所在的大殿，“这里有残留的镇压大阵，阵眼还连通了两处极强的水脉，内里置有神器。” 这个打算在萧清焰看来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萧清焰猛地止住了脚步，后背直发寒，“什么意思？” 江顾在那原本残破的大阵基础上又增加了数个变阵，这镇压大阵虽然当时已经被他强行毁掉，但他动手时用的是自己捏合而成的元神，其中属于松绥的那部分元神他多加了层护神阵，现在尚未完全消散，只是落在阵中各处，他借此将镇压改化成了渡劫阵法，而他灵力属金，而金又生水，当初萧澹设置这些水系的阵法，所以导致这古神殿中金属性的灵力格外充沛，这也是他最开始来这神殿便注意到的事情——天时地利人和，他选在此处渡劫，便占尽了地利。 三占其二，江顾即便重伤在身也敢一搏。 在他心中，不管是萧澹还是聂老，都是无法逾越的高山。 萧清焰震惊地指向了自己，“我渡劫？我已经整整六年毫无寸进了！” 倘若是卫风说出这话，江顾少说也得冷嘲热讽逮住人教训一顿，但话从萧清焰嘴里说出来，江顾却没什么反应，“无妨，我自有办法。” 千里之外，聂老察觉到了灵力的波动，神识不过眨眼间便到了浮泉神殿的废墟，却只看见了萧清焰一人。 旁边有人正在守阵。 萧清焰顶着具木偶躯壳，额头上沁出了冷汗，“回聂老，小公子闲来无事便观摩台主留下的镜花卷，结果突然感悟了其间的天地玄妙，便突破了。” “聂老，小公子渡劫突然，弟子都被派去了各处搜人，公子不肯让他们回来，只有属下一人护法，属下斗胆，求聂老帮公子护法，万一发生了什么事情，属下人微言轻，怕不好与台主交代。”萧清焰心脏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眼看又一道雷劫几乎要将整个浮泉神殿夷为平地，而“萧清焰”布置的法宝早已被击毁，虽然他神魂上有萧澹留下的许多保命的法印，但到底是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倘若动用了这些法印，反倒成了他办事不力…… 然而越往后面，这雷劫越凶悍得不像话，聂老心中忍不住泛起了狐疑，“这雷劫有些不对劲。” 聂老见状只能暂且压住心中疑窦，思量片刻果断祭出了身上带着的神器，那神器是用来专门抵挡雷劫，萧澹赏赐他后自己都没来得及用，就帮阵中的“萧清焰”挡住了这要命的一击。 逐渐越来越多的八阁修士都被着雷劫吸引而来，也有不少想要在萧清焰面前露脸的修士，多多少少都送出了法宝帮忙渡劫。 而后微不可察地勾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