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然是想要强悍实打实的修为，也想安安稳稳地活着陪在江顾身边，但世上难有两全的事情，一旦他从头再来，在望月大陆这种地方没有修为根本活不下去。 “师父，你还记得当初我最后一次渡雷劫吗？”卫风问。 挨了那么多劈，结果只劈成了个炼二，当时他都想换个徒弟教了。 “无妨。”江顾不走心地安慰他，将那三足鼎缩小了几倍，方便卫风啃着吃，他又将那些草药和剩余的法宝全都扔进了鼎中，灵石也都扔了进去，直到全身家当只剩了本命赤雪剑、神器墨玉镯、放卫风的灵境和联系金盈袖的短笛。 江顾一脸淡定地看着他，“过来。” “……你干什么？”江顾不解地看着他。 这破鼎，硌牙。 “继续吃。”江顾冷酷道：“废弃修为重炼需要消耗大量灵力，将你身上的法宝和灵石也全放进去。” “不然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江顾面无表情地扣住他的下巴，“吃不下我帮你。” 最后他还是吃得肚皮溜圆，瘫在地上打饱嗝，还有空跟江顾开玩笑，“师父，你看我像不像怀胎八月了？” “当然是师父你的啊。”卫风拍了拍肚皮，一边疼得面色扭曲一边又嬉皮笑脸道：“不行师父，我怕是要生了。” 他将卫风从地上拽起来，抵住中焦，灵力没入了他的经脉之中，引导着他消化吸收那些驳杂的灵力。 “压制住修为，此时不能渡劫。”江顾在他耳边沉声道。 完全没有要对江顾设防的意思。 “识海一碎，修为全废，待放入新的元丹，全身的经脉和元神就要重塑一遍，疼痛不啻于熔化神魂躯体，你若是怕疼——”江顾话未说完，就被人攥住了手腕。 江顾并非瞻前顾后之人，闻言便将留在他体内的灵力倏然一收。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听见了自己粗重的喘息声。 江顾抬手覆在了他的后颈上，沉声唤他：“卫风，保持清醒。” 重塑经脉和元丹是个极其漫长的过程，这个要求并不过分，江顾按着他滚烫的脖颈，从自己枯燥无味的记忆中试图搜寻些事情，却只有杀人和修炼，过了许久他才开口：“你还记得乌拓吗？” “你知道？”江顾有些诧异。 “活着。”江顾说：“后来还化作人形了。” 江顾极少这样没有目的地同人闲聊，还有些不太习惯，“七八岁的小童，红发，我将他赶走了。” 江顾冷酷道：“我与它已无灵宠契约。” 卫风对他的行事再了解不过，闻言叹了口气，“也好……它独自留在江家也活不成。” 卫风疼得浑身都在抖，他又控制不住地将头靠在江顾肩上，“师父，疼。” 江顾的神识不知何时铺散开来，灿金色的元神明亮又温暖，薄薄一层覆在了他将散未散脏污的元神外。 卫风抽了口凉气，掀起汗津津的眼皮，搂住了江顾的腰，偏过头来凑近了江顾。 “卫风。”江顾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警告的意味。 “什么忍不住？”江顾不虞地皱起眉，口吻严厉。 卫风叹了口气，强迫自己直起身体，对上了江顾那双无欲无求的眼睛，苍白的脸不知道什么时候泛起了可疑的潮红，他竭力让自己没呻吟出声，发着抖道：“神交……师父，你到底是听谁说没有识海就不能神交？” 阴阳白骨（三） 现在同样如此。 “那是因为有鬼纹可以隔绝……而且我一直在忍着。”卫风深深叹了口气, 灼热的吐息喷洒在江顾耳朵上, “师父，我现在疼得……鬼纹都失效了、” 卫风欲哭无泪, 攥紧了他的袖子, 哑声道：“师父, 你再不收起元神，我可就真融进去了……届时就……真的神交了。” 哪怕……他对江顾怀着肮脏的、不可告人的心思，在梦境里不知脏污了多少次, 但现实中的江顾在他心中高高在上, 凛然不可侵犯。 他眼中的欲望和委屈杂糅在一起，脏污的元神也在努力克制着颤抖，“师父……” 卫风猛地松了口气，紧接着剧烈的疼痛再次袭来, 他却克制地没有再靠近江顾。 岂不是在他不知情的状况下，他的元神已经“勾引”了卫风的元神许多次，而卫风竟然也能忍住…… “改日找人印证。”江顾虽然不乐意自己犯错，但如果他真的错了也不介意改正。 “自是随便找个元神。”江顾道：“你的元神特殊，未必是——” “我自有分寸。”江顾十分笃定。 “……” 话音落下，师徒两人面面相觑无言。 卫风在他的注视下慢慢涨红了脸，然而在疼痛下让他的面色略显扭曲，“我——” 但归根结底这是他上不了台面的小秘密，他对着一本正经的江顾根本解释不出口。 师徒两个终于默契地揭过了这个无比尴尬又稍显暧昧的话题。 他浑身脱离倒在了江顾怀里，彻底昏死了过去，身上全是黏腻的脏污和汗渍，江顾却没有将人推开。 卫风现在毫无修为，识海也只有巴掌大小，里面只有颗微微泛红的元丹和一条火灵根，但都透着股纯澈平和的气息，同之前驳杂脏污的灵力截然不同，而新的经脉也拓宽了不止一倍，身体更是相当于重新锻造清洗了一遍，卫风现在的资质应该介于单灵根与天灵根之间，已然算是上乘。 卫风一碰到灵泉，便化作了神鸢鲛的模样，而他身上的狰狞伤疤已然消除，断尾也早已愈合，成年鲛人巨大闪亮的银蓝色鲛尾在水中浮现，神鸢一族的羽翅也早已生出，雪白的羽毛边缘是渐变的银蓝色，像是燃烧的火焰，卫风神鸢鲛时的皮肤比人修时清透白皙许多，银色的长发披散在莹润的肩上又没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