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此再也做不回阳华宗那个混吃等死的普通弟子，也再也无法和阳华宗这些人有任何牵扯。 后山早在接连的混战中毁损大半，两个少年站在唯一完好的山峰上，周围是茂树繁花，眼前是无尽云海，凛冽的山风席卷而过，将他们身上朱红色的弟子服吹得猎猎作响。 玄之衍神色一滞，“你说什么？” 玄之衍原本死死攥着他的手逐渐松了力道，忽然觉得自己仿佛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眼前这个人，“你如果有苦衷——” 玄之衍彻底松开了手，眼睛里蓄满了泪，咬牙道：“这是你说的。” “谁稀罕你那些破东西！”玄之衍猛地拍开了他的手，将腰间的灵宠袋和耳边的玉坠扔到了地上，手中多了柄长剑，凛冽的剑气在两人中间划过，留下了道深刻的裂痕。 一直等他的背影消失在法阵尽头，卫风也没出声挽留。 卫风拍了拍袖子，客气地问道：“能放他们离开阳华宗吗？” “那就放他们离开吧。”卫风道。 卫风蹲下来，捡起了地上的通音耳坠和灵宠袋，袋子的系口有些松动，从里面冒出了颗毛茸茸的小脑袋。 “以后还是跟着我吧。”卫风扯了扯嘴角，顺手扶起了旁边的一朵小野花。 身后传来了阳华宗弟子嘈杂的交谈声，卫风盘腿坐在地上，看着天边熙熙攘攘的流云。 他收回目光，不再有任何留恋，转身上了飞舟，飞舟在云海中化作了一道流光，彻底消失在了天际。 那朵被折断的小花轻飘飘地化作了一团齑粉，消散在了春日的暖风中。 江顾刚收回神识, 卫风便从飞剑上跳了下来。 江顾看了他一眼，“走吧。” 江顾转头看向黏在他身后的尾巴, 冷声道：“回你自己的房间。” 江顾看出他心情有些低落, 却并不在意，从他杀了亓凤元开始，玄之衍于卫风而言就是个潜在的隐患，他难以理解这两个人之间如此优柔寡断，也有些失望到了这个地步都没有刀剑相向。 不过他并不打算插手卫风的私事, 坐在床上闭眼调息。 于是江顾没有搭理, 待灵力游走完一个周天睁开眼, 便看见了蜷缩成一团睡熟的卫风。 江顾将那玉坠拨开，瞥见了他掌心里躺着的另一只玉坠, 显然同他戴着的是一对。 大约是察觉到了灵力波动，卫风睫毛微颤，睁开了眼睛。 江顾看着紧贴在他颈间的红绳，心情舒畅了些，神情倨傲地对上卫风质问的目光，唇角勾起了个细微的弧度。 “……”江顾有些稀奇地挑了挑眉。 卫风睡睡醒醒，不知道过了多久，被飞舟落地的震动声吵醒，然后就看见了江顾出门的背影，一骨碌爬下床追了上去。 模样极好的两个小童子站在门前，他们看上去不过五六岁，眉心一点朱砂痣，扎着双髻，看见江顾眼睛发亮，清脆的童声响起，“主人回来啦！” 江顾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在路过的时候一人扔了颗圆滚滚的石头，两个小童兴高采烈地接过来抱进了怀里，卫风跟在江顾身后狐疑地看着他们，才发现这是两座看门的石头狮子幻化出来的小灵识，难怪得了两块石头小球便开心成这幅模样。 卫风眼睛顿时一亮，心都被他笑化了，从储物袋里掏了掏，掏出了颗最大的夜明珠递给他。 卫风转身又给了她一颗夜明珠。 院中环境古拙朴素，和从外面看截然不同，两侧栽着深绿色的樟树和青松，竟有种萧索的古寂，青石板铺就的路面积了层厚厚的落叶，像是经年没有人打扫，卫风跟在江顾身后，行过曲折的连廊，来到了后院。世外桃源。 嘭！ 话音刚落，从四面八方明处暗处涌出了数不清的毛茸茸的灵兽，争先恐后地朝着江顾奔来，却又自觉地停在离他三丈之外，兴奋又激动地望着他，一声声主人此起彼伏。 他咽了咽唾沫，转头看向江顾。 卫风震惊地看着那两只灵宠，他竟不知道江顾何时收了两只新的灵宠！ “嗯。”江顾冷淡应声：“以后你们便住在此处。” 大约是因为同一个主人的缘故，这些或凶残或温驯的灵兽相处起来还算和平。 那只小黑豹半点都不怕生，翘着尾巴上前，围着江顾绕了一圈，就想往江顾身上爬，然后被大豹子咬住了后颈叼了回来。 卫风拧起了眉，虽然他之前很希望江顾收了自己当灵宠，但是亲眼看到江顾有这么多灵宠之后，忽然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他目光不善地盯着那头麒麟，冷声道：“我是你们主人的徒弟。” 满园子的灵兽瞬间叽叽喳喳讨论起来。 “我闻着还有鱼腥味，主人最讨厌鱼和鸟了……” “修为也好低，我觉得他连我闺女都打不过。” “……我怎么闻着还有鬼气？” “主人身上都被他熏上味道了，主人，快去沐浴……” “我也不喜欢，讨厌的低等禽兽……” “卫风。”江顾的声音里带了几分警告。 “他竟然敢瞪主人！我要吃了他！” “怎么办，他好像哭了。” “主人又不会哄，主人只会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