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随着卫风感悟,江顾的修为也隐隐有突破之势,他看了一眼对面的曲丰羽与邬和致,果断甩袖卷起了卫风,消失在了平逢宗无尽的冰天雪地之中。 半个月后。 倘若有旁人在此,定要惊叹于这磅礴浩瀚的灵力与强悍的提纯法阵, 更不用说那罕见的天阶法器与地底汇聚一处的三条灵脉;但若他们看见这声势浩大的布局中心只是个小小的炼气期修士, 只怕要气得呕血。 从炼虚初期突破至炼虚中期, 这对江顾而言并不算艰难,甚至称得上最轻松的一次突破——他生平第一次被人带着强行突破,乃至灵力都无须自己吸收,全都是由卫风心甘情愿“上供”而来。 江顾站在峰顶, 看着最后一道劫雷缓缓消失, 目光复杂的看向卫风所在的大阵,若不是师承悟道极为难得且只有一次, 他倒真想开宗立派广收门徒了。 属于卫风的雷劫轰然而下。 江顾一把攥住他的手按下来,另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气势汹汹的黑云烈雷堪堪停在了半空, 警告似地扯了几个闪电, 盘旋半晌才缓缓消散。 卫风眼泪汪汪地看着他,三分委屈三分悲愤,“师父,我被劈了好几天!结果只是从炼气一层突破到了炼气二层!我八岁就炼气二层了!” “……”江顾诡异地沉默。 卫风一见他沉默便知道自己有理,怒火中烧便要提剑再骂,被江顾一把按了回来。 卫风脸上闪过了一抹他熟悉的心虚。 “立、立了。”卫风不太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六欲道。” 同无情道多情道之流比起来,六欲道便直白低俗得多,修习之人会格外重欲,不管是贪嗔痴怨还是爱欲情欲都格外浓烈,没有坚定的心性,通常都会沉沦欲海,连合欢宗的修士都不屑此道,往往会选择更稳妥的多情道——选择六欲道的,基本是些被迫亵玩的炉鼎脔宠,又或者是些贪图享乐只求快活的低等禽兽。 当师父的自然想教个好徒弟,江顾不是没想过,既然师承了他的道,卫风也许能痛下决心立个无情道,再不济也可以是多情道,倒也不算与他本性相悖。 有那么一个瞬间,江顾想劈了这个不成器的混账。 他果断将黑锅扣在了鬼纹身上。 江顾深吸了一口气,“你——” 江顾罕见地语塞,想一剑把人杀了,但又实在可惜师承。 于是卫风便肉眼可见地开心了起来。 “师父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修习的。”卫风信誓旦旦。 卫风眸子里像是盛了滩污黑浓稠的墨,直勾勾地盯着江顾的背影,身后的鬼纹张牙舞爪想舔上去。 卫风干干净净站在冰面上,脸上露出了个灿烂的笑容,抬脚朝他跑过去,“师父,等等我!” 一个月过去,曲丰羽跟邬和致自然没了踪影。 卫风拿起法阵中的锦盒打开,里面躺着枚淡紫色的灵芝,他低头闻了闻,几条鬼纹从他耳后冒出来想舔,被江顾用剑鞘抽开。 卫风被抽得抖了两下,乖乖将锦盒递给了他,“师父,小——曲丰羽他们两个去哪里了?” “曲丰羽说她能感应到曲家人的位置,那我应该也能感应到她的位置。”卫风道。 卫风愣住,“那她……师父你早就知道了?” “师父,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卫风有些难过。 他转身便走,没有解释的打算。 “消除了。”江顾说。 “嗯。” “嗯。” 但是不敢。 卫风顿时更加失落了,却又无法反驳,悄悄凑上去闻了闻江顾,咽了咽口水,“师父,我现在能控制住大部分鬼纹,可以单向关闭感知,以后你就不用封印了。” 卫风心虚地移开目光,却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不过卫风却不后悔当初喊得那一句,倘若不到如此境地,他只会离师父越来越远,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顾态度细微的变化——方才那情形若是以前,师父直接就会削断他的鬼纹。 江顾的确另有打算,只是他没必要和卫风解释,当他带着卫风走到平逢宗山门时,察觉到了陌生的气息。 江顾停下了脚步。 “我便说不会闻错。”江林手里拿着把折扇掩着半张脸,露出了双猩红细长的眼睛,看到江顾时笑得弯了起来,“他的隐匿阵法一绝,却逃不过我的鼻子,毕竟我们可是一起从尸山血海里淌出来的。” “没错,若不是江顾横插一手,我便能复活你阿姊,何至于沦落到如今不人不鬼的模样。”周修远紧跟在周怀明身边,他披着件鬼修特有的黑色大斗篷,露出来的半张脸惨白如纸。 江顾微微一笑,“周家还没放弃你么?” 如今她修补道心唯一的希望就是江顾身上的神器。 江顾的目光扫过几人,江林能从路真仪手底下逃走他不奇怪,周怀明被追杀能活下来也正常,只是周修远还活着让他有些意外。 他神情畅快,带着几分恶毒的意味,“我看中了你那只叫赤雪的灵宠想同你换,好话说尽都不肯,我便求我祖父将它掳来,谁知这畜生却忠心耿耿死活不肯认主,我便让祖父剥了它的皮,断了它的骨,将元神一点一点磨成齑粉放进了炼丹炉里…… 周修远说着,眼前仿佛又看见了那头毛发雪白威风的灵兽,受尽万般折磨都冷淡以对,却偏偏不是他的! 可偏偏没有。 江林见状笑眯眯道:“江顾,你寻了你那灵兽三四年之久,又追杀周怀明三年,用赤雪的骸骨将人镇在极南之地的深海十年,听说都再次养出灵识来了,不如这样,我做个中间人,你把神器交出来,周家用那灵识帮你将赤雪复活,如何?” 江林用折扇一挡,剑扇相撞发出了声刺耳的铮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