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已经来不及了,”阮克己脸色难看道:“周家封锁了溪源秘境。” 江顾找到卫风的时候,这厮正用飞剑当拐杖磕磕绊绊地赶路,身上的衣服被树枝划得乱七八糟,脸上脖子上全是伤口和泥巴,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应该是听到了呼吸声,卫风瞬间警惕起来,举起了手中满是泥巴和树叶的飞剑,“谁!?” “是我。”江顾冷声道。 “嗯。”江顾应了一声,向前走了两步。 他为什么没有闻到任何气味? 江顾从袖中取了条黑纱,而后将人薅了过来,干脆利落地系到了他眼睛前面,沉声道:“你的眼睛中了兽毒,再不运功逼出来就真瞎了。” 江顾给他系黑纱离得太近,冷不丁就被他扑了满怀,他先是一僵,而后嫌弃地皱眉,“起来。” 江顾被他哭了一脖子小夜明珠,他抬手抓住卫风的脖子强行将人拎开,冷声道:“不许哭。” “路上碰到了些麻烦。”江顾敷衍地一笔带过。 完全没有自责的江顾:“……” “先解下来。”江顾道。 卫风乖乖的低下头,鼻尖从他宽大的袍袖擦过,却闻到了股熟悉的暗香,整个人倏然一僵。 “脖、脖子疼。”卫风虽然磕巴但反应极快,“师父你快点解。” 这意思便是给他了。 江顾看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去找地方解毒。” 江顾不置可否,任凭他抓住了自己的衣袖,带着人往前赶路。 师父路上说遇到的麻烦莫非是指的周怀明?难道师父已经将人给杀了?这老变态一反常态放他离开肯定不止忌惮江顾这么简单,他身上的伤看起来很重,连神器这么重要的东西都没再同他纠缠,说不定已经命不久矣,师父将人杀了也不意外……只是师父明知道他和周怀明有仇,杀了人为什么不同他说? 不不不,师父一定是为了他好,师父是绝对不会跟周怀明这种狡诈阴险的人扯上关系的! 说不定是他闻错了。 对,肯定是他闻错了。 江顾脚步一顿,转头问道:“什么符?” 他撸起袖子,露出了手腕上墨色的玉镯,一脸真诚道:“师父还是取下来吧,这神器本就是师父的,我带着也不安心。” “可是师父——”卫风还想再劝,却被江顾打断。 卫风鼻子一酸,他根本不在意什么离火丹和破镯子,他只在意师父是不是真心待自己。 江顾不知道他想了这么多,找到合适的地方之后便开始帮卫风疗伤,他体内汹涌的灵力眼看便要压不住了,必须要抓紧时间。 江顾灵力微顿,伸手抬起了他的下巴,“睁眼。” 江顾将灵力一分再分,小心地覆在了那双灰白的眼睛上,却没有感受到任何异样的毒素,好像卫风的眼睛天生就是如此。 离得有些……太近了。 “你的眼睛没有中毒。”江顾松开了手,语气冷凝,“来不及了。” 轰隆的雷声由远及近,卫风的耳朵动了动,原本游走在他体内的灵力忽然汹涌地汇入了他的丹田,江顾给他塞满了灵力,又取了些丹药和法宝塞进了他怀中,在附近设置了数百道匿息结界,叮 说完转身便要走。 “渡劫。”江顾看着他那张苍白稚嫩的脸,声音依旧冷淡疏离,“若雷声停了我还没回来,你便自己想办法出秘境,藏好神器和神鸢鲛的身份,不必再回阳华宗。” 只是这小畜生养得太过亲人,这会儿死死抓住他的手不肯放,仓惶又急切道:“师父,你带着我!我跟你一起!我可以给你护法!” 啰嗦。 这是个倒三角形状的峡谷,奇峰峻岭古木林立,瀑布自峭壁倾泻而下,江顾悬在半空,以瀑布为中心飞快地布置了个渡劫大阵,而后将九件天阶法宝分别布置在大阵周围,在第二道雷劫到来之前,他有条不紊地布置好了阵法和符咒,孤身进了阵中。 江顾在阵法中躲过了五道雷劫,瀑布上方黑云翻滚风声呼啸,又一道天雷轰然劈下,将那九件天阶法宝劈得粉碎,渡劫大阵也出现了数道裂隙。 轰隆—— 卫风赶紧爬起来,慌忙地从袖中拿出了那条黑纱系在了眼前,匿息结界外已经飞沙走石暴雨倾盆,浓黑的乌云翻滚咆哮,苍蓝的闪电恨不得撕碎苍穹,远处数十丈粗地劫雷自云海中倾泻而下,震耳欲聋。 卫风召出了飞剑直奔雷劫所在的方向而去。 哪怕他帮不上任何忙,他也要找到江顾,看到他平安无事知道他还活着! 但是江顾不一样。 倘若没有江顾,他便又要回到之前那一潭死水无依无靠的日子。 只是那道雷劫看着近,却远在天边,待他御剑飞至雷劫附近的峡谷外,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 江顾眼前一片发黑,这雷劫一次比一次凶狠,好像势必要将他劈死在这里,如今三十六道雷劫只剩最后一道,但扛住方才那两道已经快要将他的灵力耗光,躯壳已经被雷劈得不成样子,最后这道只能以元神相扛,抗不过去便魂飞魄散。 他的身躯不受控制地摇晃了一下,膝盖处传来阵剧痛,似乎在迫使他跪到地上,江顾在快要跪到地上的时候咬牙一撑,又重新站了起来,眯起眼睛看向那已凝聚成形的最后一道劫雷。 原本数十丈粗的劫雷又骤然变大,几乎笼罩了整个峡谷,江顾脸色一变。 眼看那劫雷就要落下,而江顾整个人已经摇摇欲坠,卫风脑子里一片空白,银蓝色的双翼倏然从背后张开,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径直飞向了江顾,在劫雷落下来之前,把江顾一把抱进了怀里,巨大的鸢鸟翅将人裹得密不透风。 卫风整个人害怕得都在发抖,将头埋在了他的颈窝里,却始终牢牢将人护在身下。 刺目的金光伴随着电闪雷鸣铺天盖地轰然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