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许恒不置可否道:“听说道友乃是大派真传,既是结交,何不通上姓名来历?”
南仙子面纱下的红唇,嘴角微不可见一勾,气吐如丝,轻轻声道:“小女南道静。”
她只说出姓名,便似人人都知她的来历一般。
而事实也确如此,因为这个名字代表的,是南氏贵女,是大派真传,是三仙四秀,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天之骄女,在天南多少修行者都是她的仰慕之人。
许恒当然也曾听过,南道静见到他的面上,也有一瞬的讶异闪过,随后目光又再落在她的面上,便多了一分莫名的意味。
“原来你就是南道静。”
南道静听见许恒说道:“世人皆谓南道静,天仙化人、冰清玉洁,我也闻名已久,今日一见……原来不过如此。”
南道静嘴角的微微笑意一滞,便见许恒将袖一甩,猛地拔地而起,有道焰光跃动显化,便在空中画过一道弧线,落往了东洲港中。
“……”南道静面色缓缓平复下来,眸中反而露出几分思索之色,低声道:“此人能够看穿‘一叶障目’不成?”
……
东洲港禁止飞遁,所以便设了一十六个‘天地门’,寓意过了在门外飞天,在此门内落地。
这天地门八方各有两个,并无什么差别,许恒随意择了一个落去,已将南道静抛在了脑后。
一入天地门中,许恒便感知到,有种无形的束缚落在自己身上,这是东洲港中禁制飞遁的禁制,虽然轻轻一挣便能冲破,但也会瞬间落入执法之人的感知中。
许恒自然无意与这规矩作对,他也不是嫌弃麻烦之人,便无视了天地门旁,有那抬轿牵辇之人,大步汇入了人流之中。
他心中念头转过,便对自己行程有了计划。
传闻之中,星宿海乃是上古时期,无数陨星从天而降,落入东海之中所形成的。
而在这片海域之中,虽然有着旺盛的灵机,丰富的物产,但也潜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危险,许恒初来乍到,若是不作了解,很容易便会贸然陷入其中。
所以他首先需做的,便是购一幅海图。
此事倒是不难,以修行之人的能力,测量、绘制出毫无误差的海图,也算不上多么艰难,想来许多宝阁都有出售。
许恒随着人流走在港中,本意随意选家宝阁便是,不过目光四扫过去,却是忽然停在了不远处的一家小阁之上。
这家小阁,唤做‘枯水阁’。
许恒还记得,自己与云湖海舟的主事之人喝茶时,曾经听他说起过这个名字。
他说枯水阁是一家来历十分神秘的势力,触手可说遍布整个东洲,走到何处都有它的分阁,出现在东洲港中自然不是奇事。
只是许恒没有想到,枯水阁看起来竟然这么‘低调’,不过思及此阁做的乃是情报生意,倒也算在情理之中。
许恒想了想,海图理当也算情报,而且他也想要打探一些消息,索性直往枯水阁中而去。
此阁不仅外在低调,做起生意也实在神秘非常。
许恒走入其中未久,便觉身后大门忽然关闭起来,他不禁警惕起来,发觉没有后续变化,这才了然这枯水阁,一次竟然只做一个人的生意,想必只要阁中还有人在,后来者便只有等待的份。
如此做的情报生意,自然显得可靠,许恒接着往里走去,却是意外发觉阁中一个生人也无,直到最里间处,才见到墙壁上有个龛位。
龛位之中竖着一尊没有五官的人像,人像之前摆了一沓符纸,而在龛位之下则有一口水井。
许恒往井中望去,看起来竟颇为幽深,也不知道是否直接通往的海中。
他正思索之时,龛位上的人像却忽然开口了,其音死板,不似人声,只道:“请将所需写在符纸上投入井中。”
“哦?”许恒颇觉新奇,从龛位上取下一张符纸,想了一想,便先落指写上了海图之事,丢入井中便似沉石一般坠去,片刻便已没了踪迹。
这时人像才再次开口,说的却是:“一枚法钱。”
许恒挑了挑眉,屈指一弹便有一枚法钱落入井中,再过片刻,竟闻潺潺之声,井中的水便被什么东西抽去了般,很快只剩一个干枯的底。
原来此井竟然只有三四尺深,而在井底之中,只有一张折了数叠的皮纸静静躺着,从露出来的小部分上,可以看出正是一张海图。
许恒随手一招,将海图召到手中展开,果然整片星宿海都绘在其中,只有一些隐秘之地,或者某些组织的势力范畴不甚明细。
许恒想了一想,试探着开口问道:“这些不尽不详之处可能绘明?”
那人像果然应声,不过说的却又是:“请将所需写在符纸上投入井中。”
许恒顿时心领神会,这符纸投下去么,想要哪处变得详尽,可就需加法钱了。
许恒倒是有心看看枯水阁,究竟有多神通广大,不过细想自己对于这些地界,既没什么窥觑之意,也未必支付得起法钱,还是选择作罢,又将一张符纸取过,写上九阴真煞或者玄冥真煞的消息,投入水井之中。
他本来就是抱着一试之念,没想人像竟真报过了价,却需一千二百六十八枚法钱!
许恒不禁暗暗吸了口气,他这一次离山游历,兑取了不少好物在身,还从靖水龙王那里薅走不少灵精,在玄光修士之中可谓豪富,但就算与自己用剩下的法钱凑在一起,也远远支付不起这个数额。
“看来还是只能先走恩师所指的路,若是实在不成,再来考虑如何赚些法钱……试试枯水阁的消息究竟能有多么灵通。”
许恒心中暗忖,便把轻易得到地煞消息之念挥去,转而打探起了一些切实际的消息,很快便将许多不明之处,一一了然于心,于是出了枯水阁来,就往最南方的天地门去。
许恒径直过了天地门,出得东洲港外,当即便把焰光驾起,也不再往云中遁去,便自化作一道流星,须臾消失在了远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