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两就这样静静地站了大概有三分钟吧,期间谁都没有说话,除了陈默的鼻腔里头透出来的有点沉重的呼吸声。 老头最后一句话,说得很轻,但是我却从中听出来了沉重感。 “你带着他跟我来吧,记住,跟着我走,一路上不要乱碰乱看,不然的话,你如果自己将自己置于死地,我是不会搭手救你的。” 我见状,来不及答应一声,便急忙地将陈默给背起来,然后小心翼翼地走在他的身后。 而我光着肩膀背着他,湿腻腻的水汽贴在后背上,使得整个人都非常的难受。 难道是因为瞎眼的缘故吗? 突然间,一阵诡异的铃声把我给吓了一跳。 我抬头一看,老头已经在前面了,而我与他的中间位置,一个碧色的铜铃正悬挂在半空之中。 他口中所讲的铜锈色的铜铃,应该就是这个吧。 不管了,反正老头就在眼前,管他是铜锈色还是碧色的,应该是错不了的,跟着老头走就对了。 这一发现,让刚刚铜铃颜色这个小细节一下子就被我给忽略掉了。 如果他拐进去了,就会脱离我的视线范围了。 更加糟糕的是,在情急之下,我背着陈默经过铜铃的时候,陈默的肩膀不小心地撞了铜铃一下。 好在这铜铃并没有铃片,因此也没有发出什么声响来。 我在心里头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糟了! 还好老头的速度不快,所以并没有走远,我一下子就追上他了。 让我觉得奇妙的是这甬道每到快拐弯的时候,就会出现一个跟刚刚那一个一模一样的小铜铃,并且这个小铜铃每次都好像知道我们要来的样子,都会先叮铃地响一声。 突然间,前面的老头停下身来,特别的突然,我没有事先的准备,差一点就撞上了他的后背。 “你动了甬道中的铃铛了吗?”老头的声音之中,已经夹带着一丝惊恐了。 “是碰到了哪一个铜铃的?”老头朝着我靠近了一步,脸上的神色像是要把我给吃掉了那般。 “愚蠢,实在是愚蠢啊,不是已经告诫过你不要随意动甬道里面的东西吗?为何不听话,这下子别说是救人了,就连自身都难保。”老头似是在自言自语道。 “你知道吗,这里本来是没有甬道的,而之所以我们还能够走过来,是因为这铃铛响一声,便会延伸出来一条甬道,但是,它延伸出甬道的方式并不只有响铃这一种方式,还有摇晃。” “这古塔错综复杂,慕容家族之所以能够在这古塔之中自由地行走,那是因为有先祖留下来的路线图以及遵循着他们制定的那些规矩,其他的路线,我从来都没有走过,甚至是整个慕容家族也没有人走过,这前方有什么危险在等待着我们,是一个未知数。”老头说道。 “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往前走了,走一点是一点,不然的话,在这里等死吗?”老头的语气特别的不友善。 “还有事情,还是说你还闹出来别的什么幺蛾子。”老头现在也有点战战兢兢的了。 “扔了吧,你自己都自身难保了,哪里还有闲暇的心情管顾他人啊。”老头冷漠地说道。 老头虽然失去了双眼,但似乎依旧能够洞察世间万物的样子。 我知道老头这是妥协了,于是惊喜地说了声:“好的。” 听完了老头的话,我几乎是没有停留地,一连贯的动作将将陈默给平放在甬道的地面上了。 这让我突然间有点怀疑,这老头到底是真瞎还是假瞎啊,怎么跟看得见似的呢。 瞬间,一个熟悉的场景出现在我的眼前。 难道老头要救陈默的方式,就是对他施以鬼门十三针吗?神色,只见他在手中的布包摸索了一下子,然后抽出来一条长长的银针,另外一只手便在陈默的头顶上按压着。 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就是老头要对陈默施以的针法,与当时在陈宅的锁龙井之中,舅母对我施行的那一套针法是一致的。 可是,这一套针法,当时在我的身上发生了极大的反噬作用,最后没有办法,外公把我关在蜜蜡棺中三天三夜,才将我身上因为这套针法而带来的那些痛楚全部都给清除掉了。 想到了这里,我眼疾手快地就将抓起插在裤头的权杖,用权杖把老头就要下针的手一把给推开了。 “老先生,我的手抖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一边打着哈哈掩饰一下,一边将抢在老头的前面,将地面上的小布包给捡起来,连带着那根银针。 “哦,你居然见过鬼门十三针,看来确实是不同凡响啊。”老头的手抓了个空,但是却没有生气,反而是有点意外地说道。 “不学无术的小子,”老头轻骂了一声。 “我当然知道他是陈家的孩子,早在二十多年前,我就已经见到过他了。”老头悠悠地说道,然后顺势将我手中的小布包给取了回去。 “是的,鲜卑族人时代世代都在守护着这座古塔,可是这塔里面的很多机关,却不是鲜卑族的先祖设置下的,而是古塔存在的时候就已经有了,所以很多族人都会在无意之中丧生于古塔之中。后来我们的族长为了让鲜卑族能存活下去,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就是放一部分的族人出去,让他们在外面的环境之中繁衍子孙后代,但是古塔也不能没人守护,于是便规定了每隔一段时间,就要送一些孩儿回来。而且为了预防古塔的地理位置泄露出去,让外面的人起歹心,鲜卑族人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扎根,而是四处的游荡。”老头一边说着,一边又重新地将银针取出来,并且在陈默的头顶上摸索着。 “他原本就中了蛊毒,后面又受到了古塔的辐射,现在已经是浊痰攻心,如果不扎他的五顶的话,只怕将来救活了,也会失心疯。”老头一边说着,一边将银针扎入陈默的天灵盖。 “我只能够暂时将他身上的蛊毒控制在他的右臂上,将来如果真的是毒发的话,至多也就是断臂保命,不会有在严重的后果,只是他身上另外的一些症状,我就无能为力了,即便是我们长期生活在古塔之中的族人,也有不少的人会染上这种疾病,我们将其称作古塔的诅咒。” “是的,一旦染上了这种疾病,病人走过了春夏秋冬四个时期的症状之后,便会整个人都溶化了。” “传说上古时代,古塔的族人弃塔而逃的时候,在古塔之中留下了一段诅咒,这诅咒一直在古塔之中乱窜,如果你不幸撞上的话,身体便会受到诅咒的控制,出现了类似我们自然界四季的症状,春天的症状便是人不能控制自己的性欲,迫切地想要寻找交配的对象,无论对方是男是女,是人还是畜生,这也对应了春暖花开的自然界的特征。” “夏天的症状就是人极度的口渴,会发了疯似的到处寻找水源。” “而等到覆盖在身上的那层薄冰开始溶化的时候,人的肉体和骨络也会随着一起溶化,最后烟消云散,化成了一滩污水。”老头说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扎完了最后的一根银针。 “血,什么血呢?”老头一边将银针收起来,一边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