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雾气好像从地壳中喷出,气势汹涌、滔滔不绝地从谷底升起,四周茂密的冠状树木遮盖了大部分的太阳光,我感觉到整个人瞬间都镶嵌在悬浮的小水滴中那般,粘渍渍的,让人觉得特别的不舒服。 “我们到了迷魂凼雾区了。”老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说道。 老头轻叹了一声,“各位,这里有个情况我要跟你们说明一下,几年前我陪陈教授进入迷魂凼,也是用来刚刚那个方法,等到大雾散去再进入,可是没有找到古祠。我当年有缘见过一面古祠,是因为那时候我为了进山挖珍贵的药材,所以冒着大雾进入瓦屋山迷魂凼,在里面迷路,之后,我误打误撞,进入了瓦屋山深处,远远地看过古祠一眼。” “你们自己商量吧,反正我是拿钱干活,你们要进的话我就带路,要等雾散的话,也是你们的自由,只是,到时候别埋怨我老头子满口胡言诓骗你们就行。”老头说着,将问题推回给我们。 湘玉没有开口地看了看我。 “这不失为一个好方法。”张继生点头道。 雾特别大,十米远的东西我们都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丛林中原本就闷热,地面上大量的植物腐烂后产生的气体混杂在大雾中,空气质量非常糟糕,走了一阵子,我已经微微觉得有点头晕。 大概走了一个多小时,湘玉突然停了下来,我们都以为她太累了,想休息一下,哪知她的眼睛直挺挺地看着前方,表情有点异常。 “周沧,你看,刚刚那只长尾天蚕蛾。”她的眼睛依然盯着前方,只是用手指给我们看。 我们,是走回了原地吗? “这不可能的啊,我们一直朝西方走,而且一路都有做记号,为何会回到原来这个地方,”王之水有点不相信地拿过湘玉的手机,又仔细地对比了一番。 “那我们这一路上所做的记号,没用了。”张继生有点丧气地说道。 湘玉这句话,让周遭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张继生说着,接过湘玉的手机,看了一眼之后,又将照片扩大,然后呆立在原地。 王之水的脸色有些异样,“这会不会就是我们这几个人谁的眼睛,我们刚刚站在哪些位置呢?” 尽管如此,我们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开始回忆自己原先所站的位置。结果,包括老头,没有人是在湘玉的拍摄范围之内。 还有谁会出现在这片丛林之中呢?现在是不是还在一个我们看不见的角落里注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这应该是人的眼睛。”王之水语气有些低沉,说出了大家都不太想听到的真相。 “这一带,从没有出过有关野人的任何学术报告或者是新闻,我们不是第一批进入迷魂凼的人,如果有野人的话,绝对不会只有我们遇到。”王之水一边说,一边环顾着四周。 合照 “先生,您当初与陈教授穿过迷魂凼,是使用了什么样的办法呢?”张继生首先发问。 “你那次采药误打误撞见到古祠时,古祠大概长什么样?您还有大概的方位印象吗?”王之水啃着压缩饼干问道。 “建在河里?阁庭?”我皱起眉头。 “继生,你怀疑古祠可能与长江的观音阁有某种关联?”湘玉问道。 张继生这句话引起了我的注意,我突然间想到,我在爷爷书房中拍摄的那本神秘的古籍中,标注着瓦屋山迷魂凼的那一章节所配的图,似乎,长得真的与长江观音阁有点类似。我忍不住掏出手机,打开了那一张图片。 “如果古祠与观音阁有着内在的联系,那么我们这一趟进山也就更加的有价值了,古祠的考古价值也更加高。”张继生说道。 “嗯?你这张图,是从哪里来的,就是它,就是它。” 其他几个队友听到老头这么说,也凑了过来看。 “周沧,你从哪里得到这张照片的?”张继生有点震惊。 “我曾在爷爷的书房中看过一本古书,古书中就配有这么一副图,配图下面还有瓦屋山迷魂凼的注解。”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呢?书中还有没有写别的什么,有没有说怎样才能走出这迷魂凼,然后找到这座古祠?”湘玉问道。 “我和继生研究了教授留下的资料,教授的意思是瓦屋山中的这一处遗迹很可能是古蜀人留下的,如果真能找到古祠且证实是古蜀人留下的,那么,这对古蜀国的研究会是一次飞跃性的发展。”湘玉有点激动地说道。 “如果真的是古蜀国文字的话,那么就真的了不得了。”王之水说道,“还有没有其他照片,拿出来给大家研究一下,反正现在漫天大雾,我们也寸步难行。” “既然没有,那就等回去之后,你可要拿出来给我们见识一下啊。继生,教授留下的那些资料你都带在身上吧,要不拿出来我们仔细查阅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王之水说道。 教授留下了多本笔记,都是记录了他在瓦屋山中的经历。他其实不止一次进入瓦屋山,但是,都是因为在迷魂凼中迷失了方向,所以不得不中止行程,只有在与老头通过荒村进入迷魂凼的那一次,才顺利穿过,但是,他们在山中历经千辛万苦,最终也没有找到古祠。 突然,我发现笔记封面的厚度好像有点不对,感觉厚了一些,里面似有夹带了什么东西的样子。 照片背面朝上,上面写着“烟波缥缈急险峰,上下左右各不同。二月初二龙寻水,虹娘尽头山雾中——2011年” 那张照片的拍摄地点,就是荒村村口的那条小溪流,照片中有四个人,分别是爷爷奶奶、教授,还有我。 湖泊 她凑过来看了一眼,然后有点不可思议地看了看我,“周沧,你来过这里?” 过了半响,王之水开口了,“周沧,我这个人嘴巴直,你不要见怪,但是,从刚刚的古祠图画到现在的这张照片,我们实在是难以相信你是第一次到这个地方来,如果方便的话,不妨说个明白。” 可我根本就不知道这张照片是从哪里来的,又怎能说出这照片背后的故事呢?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说我是间接性失忆吗?可为何我忘记的,总是这些如此重要的经历呢? 爷爷他每年都会外出到各个地方淘古董,如果说他曾经来过我还能接受。可是2011年,也就是四年前,在我的记忆里,那一年我与奶奶是绝对没有离开过小城的。 那是我休学后的第四年,那年年初,爷爷从一个渔民的手里买回了数量巨大的古钱币,渔民说是家里祖上传下来的,但我们都心知肚明,这东西就是在海里捞的。 当时,好像是在这些古钱币里面发现了一些新莽时期的货币,然后,爷爷说有人要收,因此带着几十枚货币离开过小镇一段时间。难道,那段时间,他来了瓦屋山吗? “周沧,你既不方便说,我们也不勉强,但是,无论你进山的目的是什么,我希望咱们能够同舟共济,无论最后我们各自的目的有没有达到,大家都要平安地走出去。” 我能感受到他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生疏,但是自己又无从解释,一股烦闷之气,瞬间就在心头冲了上来。 突然,我想起来墨镜背后的那个眼神,那么熟悉,会不会他与教授进山的那一次,我也有参加过?